「沒錢，那就隻能回去嫁人了。」劉美麗毫不掩飾她的幸災樂禍。

　　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一聽這話，臉色當即就難看起來了。

　　瞧樣兒，是真不打算要這個兒媳婦了。

　　「孟大哥，明海慧同志的津貼一個月多少錢啊？」簡清伊扭頭問邊上站著的孟曉陽。

　　「三十塊！」孟曉陽立馬道。

　　簡清伊默默開始算起賬來。

　　一個月三十，一年三百六。

　　三千……

　　那就得八年零四個月。

　　如果算上今後逐年遞增的津貼……

　　怎麼著也得五年。

　　嘖嘖！

　　「其實我覺得小夥子也挺好的，要模樣有模樣，要身高有身高，而且嬸子也是個好說話的，你去了他們家，他們肯定不能虧待你，明海慧同志，要不你再考慮考慮……」簡清伊裝模作樣的勸了起來。

　　明海慧眼淚汪汪的搖頭。

　　那模樣，彷彿是一朵在風雨中飄搖的小白花，嬌弱又可憐。

　　這一招，對付一般男人行。

　　對女人……

　　一點作用沒有。

　　甚至還會引起人的反感。

　　中年女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中年男人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幾十歲的人了，要是看不透她的那點彎彎繞，真就白活了。

　　害怕雞飛蛋打。

　　中年男人沖中年女人使了個眼色。

　　中年女人清了清嗓子，故作大方地道：「哎！算了，算了，看在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份上，你把我們的那一千塊還給我們就是了，那兩千，我們就不讓你賠了。」

　　明海慧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就他們拎的那幾塊肉，那幾瓶酒，給五十塊，她都嫌多。

　　還一千……

　　他們怎麼不去搶啊！

　　明海慧心裡咒罵，面上卻是委委屈屈的，「嬸子，我娘剛沒了，我拿不出那麼多錢……」

　　她原本想說哥哥沒了，可一想到劉美麗在這兒……

　　當即就歇了這心思。

　　「你要是不想還也行，那就跟我們回去結婚生孩子。」中年女人語氣也強硬起來。

　　她吃定明海慧不願意跟他們回去。

　　畢竟……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好不容易走出大山，誰會願意再回去。

　　不出中年女人所料，明海慧掃了眼陸予璟幾人，見他們沒有要替她出頭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我還。」

　　中年女人一家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來這兒，是因為他們拗不過兒子，沒想到……

　　還有這意外之喜。

　　擔心遲則生變，明海慧當即去銀行取了錢，打發走了中年女人一家子。

　　擔心以後再整出什麼幺蛾子，雙方還留下了一式兩份的憑證。

　　一摞大團結換成了手裡那張薄薄的紙，明海慧的心都在滴血。

　　全程圍觀的劉美麗心裡卻是大呼過癮。

　　明海平的撫恤金和喪葬費，就是拿去喂狗，也好過給明海慧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

　　好戲看完了，簡清伊起身準備離開。

　　「簡清伊同志，我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明海慧眼淚汪汪的看向簡清伊，聲音怯懦又無助。

　　那眼神，活脫脫一隻受驚的小鹿，怯生生的。

　　「對！」簡清伊爽快點頭。

　　明海慧一怔。

　　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見她似沒聽清，簡清伊放慢腔調，「我說……對。」

　　簡清伊把【對】字咬得極重。

　　明海慧傻眼了。

　　她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還沒說。

　　「還沒聽清楚嗎？」簡清伊彎起了嘴唇。

　　花式運球見多了。

　　面對這樣的直球……

　　明海慧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接。

　　「我聽說你經常在下班的點去辦公樓附近溜達……」簡清伊笑看著她。

　　「噓噓~」一聲響亮的流氓哨。

　　「弟妹，你行啊，這才多久，都培養出眼線了。」周晨鋒笑著打趣。

　　「我沒有，簡清伊同志，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明海慧驚恐又無措的搖頭。

　　漂亮的杏核眼裡像是藏著無數的委屈。

　　那楚楚可憐的眼神，無措的表情，很能激起人的同情心和保護欲。

　　這演技……

　　奧斯卡都欠她一個小金人。

　　「你沒有？你沒有什麼？」簡清伊笑了，語氣多了幾分揶揄，「我說什麼了嗎？」

　　明海慧面色一僵。

　　有些尷尬，有些難堪，還有些無措。

　　偏偏一旁的周晨鋒還不管人死活的笑出了聲。

　　「跟你開玩笑的，你要真做錯了什麼，你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嗎？」簡清伊笑著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的聲音依舊是甜甜軟軟的。

　　明海慧卻聽得頭皮發麻，心肝直顫。

　　取而代之的想法突然就有些動搖了。

　　「伊伊，我們回去吧，陳姐下午去郊區買了嫩玉米和地瓜，晚上讓她給你做拔絲地瓜。」秦夢潔笑著挽住簡清伊的胳膊，聲音慈愛又溫柔。

　　昨天，從大院回去，秦夢潔就連夜找了人來收拾屋子。

　　把一樓最向陽的那間書房收拾了出來。

　　至於書房，自然是搬去了二樓。

　　「嗯！」簡清伊笑著從明海慧身上收回目光，任由秦夢潔半攙半扶的挽著她朝外走。

　　「秦姨，我也要吃拔絲地瓜。」周晨鋒後腳跟上。

　　「還能少了你的。」秦夢潔嗔他一眼，扭頭看向一旁剛站起來的賀謙。

　　「賀謙也一起去吧，你陸叔新得了兩壇老酒，你們去了正好陪他喝兩杯。」

　　「行啊，有好酒怎麼能少得了我。」賀謙笑著應下。

　　賀謙這人沒旁的愛好，就喜歡酒。

　　幾人說說笑笑的朝外走。

　　等幾人出了門，陸予璟看向孟曉陽，聲音冷沉，「我聽說邊城那邊缺文藝骨幹，你挑一、兩個調過去吧！」

　　「是！」孟曉陽立正挺胸。

　　邊上站著的明海慧心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邊城……

　　距離京市少說也有幾千公裡。

　　一年四季，那沙塵暴、揚沙、浮塵輪番上陣。

　　張嘴打個哈欠，都能含一嘴的沙土。

　　早上洗的頭，要不了晚上，發縫裡就能抖半斤沙啊土啊的出來。

　　交代完，陸予璟不再看屋裡的人，徑直朝外走。

　　隨著陸予璟腳步聲的遠去，明海慧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她不自覺的放緩了呼吸，像是怕驚擾到誰一般。

　　「明海慧同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