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送秦想離開
「好。」解景四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捏了捏她紅潤的臉頰,心裡泛著酸意,困成這樣了,還惦記著送秦想。
「你保證。」秦浼還是不放心。
「我保證。」解景四順著她的話說。
得到他的保證,秦浼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她害怕和秦想這一別會成為永別,她做了萬全準備,可還是擔心百密一疏。
天不見亮,解母就起床,解父被她吵醒,睜開惺忪的眼睛,見她在屋子裡翻箱倒櫃,解父很是疑惑,問:「言秋,你在幹什麼?」
「小想今天一早就要走了。」解母從櫃子底翻出一個首飾盒,打開一看,全是首飾,送給小想不適合,解母嫌棄的將首飾盒放到一邊,又在櫃子裡翻找,找到一個餅乾盒,打開蓋子,滿滿一盒大團結,解母滿意一笑。
解父坐起身,看著解母手中的餅乾盒,臉色沉了沉。「言秋,你該不會是想把這一盒錢送給他吧?」
「昨晚景四才跟我說,今天一早小想就要走,說是接到命令要回去執行任務,這也太突然了,我也沒時間準備東西,索性就直接給他錢。」解母停頓一下,接著又說道:「他來的時候,我們也沒表示什麼,現在他要走,不表示一下,會給我們未見面的親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會說我們做父母的也太不會處事了。」
「你直接給他錢,他應該不會收吧。」解父說道,直接送錢,有點兒冒昧。
秦想出手闊氣,不像窮苦人家出生,秦家應該不缺錢,想到秦浼對錢很感興趣,誰給她錢,她都來者不拒,解父又不確定了,秦想和秦浼是親兄妹,一個爹媽生的,性格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解母拍了拍餅乾盒。「這不,用餅乾盒裝著,我不說,小想會以為這裡面裝著的是餅乾。」
解父有些心疼,餅乾盒裡裝著的都是他的錢,想著今年母親七十大壽那天給母親的,媳婦現在翻找出來,要送給秦想,他還不敢反對。
解父還想拯救一下。「言秋,我覺得吧,直接送錢太草率了,我們應該……」
院子裡傳來響動,解母拿著餅乾盒就出去,留下解父坐在床邊呆若木雞。
秦想穿著軍裝,提著行李,站在院子裡等解景琛。
解母從屋裡出來,天際翻起魚肚白,借著微亮看著穿上軍裝的秦想,美眸一怔,穿上戎裝的秦想英姿颯爽,恍惚間,她看到了穿軍裝的景四,心裡泛起一抹愧疚之意。
景四的右手半廢,原本可以繼續留在軍中,是她自私了,逼著他退役……
解母斂起思緒,深吸一口氣,揚起優雅的微笑,朝秦想走去。「小想。」
「阿姨。」秦想轉身,站姿筆直。「阿姨,不好意思,吵醒您了。」
「瞎說什麼呢?」解母故作生氣的瞪秦想一眼。「小想,是阿姨不好意思才對,你大老遠來四九城看小浼,我們也沒好好招待你,你就要走了,還發生了一些讓你不愉快的事,阿姨真是對不……」
「阿姨,別這麼說。」秦想打斷解母的話,他知道解母說的是景四那個堂妹的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沒放在心中,您也不用自責,何況,這也不是您的錯,阿姨,您比我想象中的更好,小妹有您這樣明事理的婆婆,我真為她感到慶幸。」
一頂高帽子扣到解母頭上,解母很受用,小夥子太會說話了。「景四能娶到小浼,是景四的福氣,我和小浼能成為婆媳,是我的福報。」
想到小妹給景四下藥,迫使景四娶她,又想到小妹是二婚,解母這麼說她,秦想都覺得汗顏,並非他家小妹差勁……
好吧,他承認,失憶前的小妹,差勁是真的很差勁,失憶後的小妹,優秀是真的優秀。
解母想了想,又說道:「小浼治癒了景七的腿,她不僅是我們全家的恩人,還是喬家的恩人。」
秦想沉默,桃花眼裡噙了幾分令人看不懂的情緒,小妹的醫術,他真的想不通,學醫半年,不僅學有所成,還融會貫通,太不可思議了。
解母見秦想不接話,擔心他誤會,又解釋道:「當然,我對小浼好,並非因她治癒了景四的腿,即使她沒治好景七的腿,我也會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愛,小想,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一天,小浼在解家就不會受委屈。」
秦想斂盡複雜的思緒,想不通就不想,小妹越來越有本事,這是好事。「阿姨,小妹是我爸媽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女兒,我們全家視她如珍寶,從小是捧在手心裡怕掉,含在嘴裡怕化,在我們的寵愛和縱容下,膽大妄為,脾氣還臭,她若是闖了禍,您多擔待,也別著急上火,把她遣送回秦家,我們教訓她。」
解母何其聰慧,豈會聽不懂秦想話中的深意,小浼是他們秦家的寶貝,闖了天大的禍,你們不許打罵,說是送回秦家教訓,實則是他們秦家護著。
「小浼是景四的媳婦,是我的兒媳婦,就是把天捅了個窟窿,我和景四會護著她,我們喬家會護著她。」解母表明態度,還不忘給自己的兒子助了一把力。
秦想怔忡一瞬,景四的母親太給力了,連喬家都搬出來了,這下他徹底放心了。
解母不是那種張嘴就許下承諾,卻又不重視承諾,她要麼不承諾,一旦承諾了,絕對是一言九鼎。
「阿姨,您費心了。」秦想笑容裡帶著真誠。
解母優雅的笑容裡滿是慈祥,將手中的餅乾盒遞給秦想。「小想,你走得急,我和你叔也沒給你準備什麼,這個給你。」
見是餅乾盒,秦想沒多想,伸手接過,他不愛吃餅乾,阿姨的心意,他不能拒絕。
「阿姨,您和叔太客氣了,謝謝您們。」秦想道謝。
解父披著外套從屋子裡出來,正好見到秦想心安理得收下餅乾盒,他的心啊!
他孝敬母親的錢,媳婦送給了秦想。
「小想,餅乾盒裡……」解母一個刀眼看來,解父的聲音戛然而止,攏了攏外套,尷尬一笑。「餅乾很好吃,不宜分享,適合獨享。」
「叔。」秦想叫了一聲。
「小想,一路順風,有空常來。」解父客套的說道,他很希望秦想打開餅乾盒,發現裡面裝著的是錢,立刻拒收。
現實卻是,解母拿過餅乾盒,幫秦想放進了背包裡,秦想也沒阻止,反正他也不愛吃餅乾。
「好的,叔,這些天給您添麻煩了。」秦想對解父說道。
解父笑得很勉強,心裡對秦想有些怨氣,如果不是秦想來四九城,也不會惹出這些事兒,想到被強行送到香江神經病院的安琪,怨氣又加深了。
秦想全身而退了,安琪卻終其一生在神經病院裡度過,雖說是安琪咎由自取,可安琪畢竟是他的親侄女。
「小哥。」解景珊也從屋裡出來,手裡也拿著餅乾盒。
解父見狀,瞳孔一縮,景七手中的餅乾盒他太熟悉了,裡面裝的是什麼,他也很清楚。
餅乾盒是他的,裡面裝的錢也是他的,昨晚景七來屋裡找他借錢,景七第一次找他借錢,他能不借嗎?
如果不是他將餅乾盒拿出來,媳婦還發現不了,櫃子底下放著的兩盒餅乾盒裡裝的全是錢。
他的媳婦和小女兒,拿著他的錢,送給秦想,他的心此刻在滴血。
「小七,他吃不了那麼多餅乾。」解父開口想要阻止小女兒。
解景珊沒搭理他,將餅乾盒雙手奉上。「小哥,這個給你。」
「謝謝。」秦想接過,大手輕柔地摸著她的發頂,眼中滿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
解景珊難受,心中滿是不舍,卻不敢表露出來,揚起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秦想,咬了咬牙,問:「小哥,你還會來看我……和四嫂嗎?」
「會。」秦想停頓一下,又開口。「我休假的時候就來。」
解景珊笑了,甜美的笑容裡夾著一抹難以察覺的苦澀。
解母睨解父一眼,笑著將秦想手中的餅乾盒裝進他的背包裡。
解景珏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從屋子裡出來,他送了一件花裡胡哨的襯衣給秦想,解景琿和沈清也出來送行,沈清送給秦想一本書,讓他在火車上解悶。
解景琛沒睡,看著懷中熟悉的秦浼,推了推她圓滑的肩,低聲叫道:「浼浼,你小哥在外面等。」
「讓他等。」秦浼很累,也困得不行,聲音含糊不清。
解景琛失笑。「他可以等你,火車卻不會等他。」
秦浼沒吱聲,解景琛叫不醒她,想到她睡前說的話,他也保證了,若是留下她,事後她肯定會怪她。
解景琛糾結了幾秒,放開懷中的人兒,起身換衣服,又幫秦浼換衣服,還給她洗了臉,她也沒醒,解景琛憐惜又無奈。
解母見解景琛抱著熟睡的秦浼出來,挑了挑眉,看秦想一眼,問向解景琛。「四兒,你這是?」
「她昨晚睡晚了。」解景琛回答道。
秦浼在院子裡煉藥,到半夜了,還在院子裡折騰,大家心知肚明,也沒說什麼。
秦想一夜無眠,隔壁屋子裡發生的事,他一清二楚,這是睡晚了嗎?壓根就沒怎麼睡吧?
景四這麼折騰,他都擔心小妹嬌柔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睡晚了,你讓她好好睡,你把她抱出來做什麼?」解母語氣裡帶著幾分責備。
解景琛看向秦想。「她要送他。」
「這……」解母不知該說什麼好。
「走吧。」解景琛對秦想說,抱著秦浼朝院門口走去,秦想提起行李,跟大家道別,眾人將他送到大門口。
解景琛將車鑰匙丟給秦想,他抱著熟睡的秦浼坐後面,秦想很是無奈,他都要走了,解景琛還不讓他和小妹好好待一會兒,真是自私。
「我不識路。」秦想說道。
「你開,我指路。」解景琛說道。
秦想想罵娘,這車非他開不可嗎?
算了,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這麼多。
火車站,秦想靠邊停車,扭頭看向後面的兩人,秦浼睡得昏天黑地,解景琛看著她的眼裡滿滿的愛意。
「有話要對她說?」解景琛問道。
秦想點頭又搖頭。「算了,讓她睡,別叫醒她。」
自己的小妹,自己疼惜。
解景琛見秦想不下車,看一眼手腕上戴的表,提醒道:「你隻有二十分鐘時間。」
秦想翻了個白眼,運了運氣,鄭重其事的說道:「景四,悠著點兒,我小妹這身子骨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身為哥哥的他,按理說不應該過問小妹和妹夫床笫之事,可是他心疼他的小妹啊!再難為情,他也要提醒。
解景琛琥珀色的眸子驀地一沉,薄唇抿緊,顯得鋒利犀銳。「多事。」
「你……」秦想語塞,狠狠地咬牙。「她是我妹,我心疼她。」
解景琛緩和一下情緒,擡手捏了捏眉心。「情到深處,我控制不住,行了,你別操心了,她的身子,我心裡清楚,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傷了她。」
聽著解景琛的話,秦想都覺得臊得慌,他自認臉皮厚,沒想到景四的臉皮比他的更厚。
「記住你的話。」秦想帶著怨氣,從副駕駛位上拿過背包,拿出裡面的兩盒餅乾盒。「我不吃餅乾,你帶回去給我小妹吃。」
解景琛眸光微閃,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媽和景七送給你的,你讓我帶回去,她們看到了,我怎麼說?實話實說嗎?」
「隨你怎麼說。」秦想才不管那麼多。
「你既然嫌棄,她們給你的時候,你怎麼不拒收?」解景琛的聲音變得有些冷厲。
噌的一下怒火上來了,秦想憤怒的瞪著他。「誰說我嫌棄了?我隻是不吃餅乾,我拿走也不會吃,放著也是浪費,還不如給小妹。」
「浼浼也不吃。」解景琛拒收。
「我小妹愛吃。」秦想說道,正因如此,他才收下。
「不愛了。」解景琛執意。
「你什麼意思?」秦想挑眉問。
「過敏。」解景琛搪塞。
秦想咬牙切齒的問:「我小妹什麼時候對餅乾過敏了?」
「失憶後。」解景琛說道。
秦想無語凝噎,小妹是失憶,過敏是體質問題,失憶還能影響體質嗎?前所未聞。
「你吃。」秦想也執意。
解景琛犀利的目光帶著不悅,一字一頓。「我也過敏。」
「你過敏?景四,你騙誰呢?」秦想冷笑一聲,執行任務的時候,沒少見景四吃餅乾充饑,而他是寧願啃冰冷的饅頭也不願意吃餅乾。
「浼浼傳染的。」解景琛臉不紅氣不喘的胡謅。
秦想敗給他了,卻還是堅持讓他帶回去。「那給景七帶回去。」
「景七送給你的東西,你讓我又帶回去給她,秦想,你什麼意思?想讓我們兄妹反目嗎?」解景琛冰鷙幽怒的目光射向秦想。
兄妹反目?這指責秦想擔當不起。
「算了,我帶回部隊,分給家屬院裡的嫂子和孩子們吃。」秦想妥協了,將餅乾盒又裝回背包裡。
「隻有兩盒,分給他們之前,你最好打開盒子,別整盒給出去。」解景琛提醒道,擔心秦想察覺到端倪,又補了一句。「不然分不夠,沒分到的會多想。」
「雨露均沾,我懂。」秦想下車,背上背包,提起行李,關上車門。
「秦想。」解景琛降下車窗,叫住秦想,凝重的眉頭緊鎖起來。「萬事小心謹慎,期待下次見面。」
「羅嗦,矯情。」秦想伸出手,解景琛也伸出手,兩人緊握了一下,又撞了一下拳頭。「照顧好我小妹,下次見面,我小妹若是被你養瘦了,我饒不了你。」
秦想不舍的最後看一眼熟睡的秦浼,轉身闊步朝火車站走去。
解景琛目送秦想的身影,直到消失在他視線內,調整好複雜的心緒,收回視線,看向秦浼。
「浼浼,你小哥進站了。」解景琛低沉的噪音裡透著無奈,半路上秦浼就醒了,卻一直在裝睡,他也沒拆穿她。
裝不下去了,秦浼睜開眼睛,眼眶泛紅,眼角還有些濕潤。
秦浼坐直身,望著車窗外,已經看不到秦想的身影了,眼神裡掠過一抹遺憾。
「捨不得,還裝睡。」解景琛大手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秀髮。
秦浼嘴角漾出一抹笑容,心底卻是一陣苦澀,她早就醒了,她討厭離別,不知該對秦想說什麼,索性就一路上裝睡,想著秦想什麼時候叫醒她,她就什麼時候醒,左等右等,等來等去,秦想壓根不叫醒她。
裝睡的她,糾結了,秦想是不是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所以才不肯叫醒她。
「他都不叫醒我。」語氣裡滿是抱怨,秦浼趴在車窗上,望著火車站大門口,一臉的哀怨。
「你在裝睡。」解景琛提醒她,秦想不叫醒她,她完全可以自己醒,結果這兩兄妹還倔上了,一個不肯叫,一個不叫不肯醒。
「我不是裝睡,我在閉目養神。」秦浼硬嘴的說道。
解景琛失笑。「有區別嗎?」
秦浼哼哼著,收回視線,靠著椅背,雙手環胸,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