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媳婦不會做飯
「怕什麼怕?有我在,她還能吃了你不成。」阿奶拉著許春艷,強行拽著她走,阿奶上了年紀,許春艷不敢與她拉扯,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她可負不起責任。
「阿奶,她畢竟是景二的親姨媽。」許春艷苦惱又為難。
「她若是安分守己,我和她就井水不犯河水,是她招惹了兒子,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還真以為我死了,敢破壞我大兒子的婚姻,簡直是找死。」阿奶惡狠狠地說道。
她掌控不了喬言秋,卻對喬言秋這個兒媳婦很滿意,張紅燕賺不了錢,娘家也沒錢,喬言秋能賺錢,娘家又有錢,過年過節喬言秋即使因工作忙,不能來機械廠看他們,但是,錢卻沒少給他們。
張紅燕不僅不給他們錢,反而還試圖讓老大也別給他們太多錢,這樣的兒媳婦,還是解家的長兒媳婦,她喜歡得起來才怪。
秦浼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阿奶拽著許春艷去張姨媽的屋裡,氣勢洶洶啊!
「解景琛,你阿奶拉著你二嫂去張媽屋子裡了,你不去看看嗎?」秦浼轉頭,看著切土豆的解景琛。
她買的菜景七提著,景七又被二大媽推回家了,家裡隻有土豆,土豆可以放很久,隻要買土豆,她就會買很多。
「我三哥呢?」解景琛切土豆絲,刀功不如二大媽,細又均勻,他切得有粗有細。
「你三哥帶著你三嫂出去了。」秦浼回答道,解景琿和沈清是準備回屋,不知聽到了什麼,解景琿臉色陰沉,都走到了屋門口,解景琿拉著沈清轉身朝院子走去,帶著沈清騎著自行車離開。
解景琛瞭然於胸,抿了抿唇,沒多說什麼。
見解景琛不說話,秦浼也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他的態度很明確,置身事外。
好奇心能殺死一隻貓,秦浼剛邁出一步,解景琛身後彷彿長了眼睛,叫住她。「秦浼。」
秦浼腳下一頓,轉身看著解景琛。
「別去。」解景琛沒轉身,也沒停下切土豆的動作。
秦浼愣了愣,說道:「我好奇。」
「好奇也別去。」解景琛說道。
「為什麼?」秦浼不解。
解景琛切好土豆絲,將土豆絲泡在搪瓷盆裡,轉身走向秦浼,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廚房,關上廚房門。「幫我燒火。」
秦浼眼神探究地凝著他,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疑惑地問道:「解景琛,你真不擔心嗎?」
「我爸沒事了,我擔心什麼?」解景琛嘴角微微上揚了一抹邪魅的笑意,琥珀色的眸子噙了幾分令人看不懂的情緒。
秦浼想了想,說道:「你阿奶。」
解景琛眼眸裡儘是譏誚光芒。「我阿奶厲害得很,用不著我擔心。」
老太太年輕時候就很強勢,老了愈加強勢,總想掌控一切,母親沒嫁給父親之前,一切盡在老太太的掌控中,父親的前妻死後,娶了母親,給老太太狠狠上了一課。
秦浼默了,她純屬好奇,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抓心肝的難受。
秦浼燒火,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飯菜做好,秦浼想去二大媽家叫景七回家吃飯,卻被解景琛阻止。
「景七在二大媽家,二大媽能餓著她嗎?」
秦浼看著飯桌上,隻炒了土豆絲,景七喜歡吃肉,她買的熟食也是肉,算了,聽解景琛的。
秦浼吃了一碗飯,解景琛吃了兩碗,解景琛洗碗,秦浼看著他洗碗,直到院子裡有動靜,秦浼才打開廚房門。
解父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陰沉著臉站在屋檐下,阿爺站在他旁邊,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張姨媽被綁著,嘴巴也被堵住,鼻孔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瞪著許春艷的目光裡滿是不甘和失望,解景珏直接將人扛在肩上,不顧掙紮的張姨媽,強行將她塞進車裡。
許春艷將張姨媽的東西全打包,放進後備箱裡,阿奶坐在院子裡小聲地罵罵咧咧,什麼惡毒的話都罵了一遍,估計是害怕被鄰居聽到,聲音卻很小聲。
「這是遣送回老家?」秦浼扭頭望著站在她身後的解景琛。
「嗯。」解景琛點頭。
解景珏開車將張姨媽遣送回老家,解父去院子裡騎自行車,阿奶見狀,站起身,急切地問道:「老大,你要去哪兒?」
「去醫院。」解父臉色難看,將自行車搬出門檻,騎著自行車離開。
「折騰了這麼久,我跟你阿爺也餓了,景二媳婦,你去給我和你阿爺做飯。」阿奶以命令的口吻對許春艷說道。
「阿奶,小憂還在林老師家,我要去接小憂回來,您讓四弟妹做飯。」許春艷心想,反正景二也不在家,她厚著臉皮在林老師家吃了晚飯再回家。
許春艷望著院外,有片刻茫然,姨媽離開了解家,往後誰做飯?誰打掃衛生?她卻不後悔出賣了姨媽,若是讓姨媽得逞,他們就要從這個院子裡搬出去。
姨媽離開後,喬言秋肯定會再請一個保姆,往後的日子隻會愈加舒心。
「對對對,怎麼把小憂給忘了,孩子最重要,你快去接孩子,我和你阿爺也好些日子沒見到小憂了,怪想他的,你快去把小憂接回來,讓我和你阿爺看看我們家的曾孫。」阿奶說道。
許春艷去接孩子,阿奶提高聲音喊。「景四媳婦。」
秦浼嘴角抽搐,這是叫她做飯。
解景琛臉色一沉,握著秦浼的手,帶著她來到阿奶面前。「阿奶。」
阿奶擡眼,看一眼解景琛,渾濁的目光落到秦浼身上,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很嫌棄地說道:「屁股不夠大,不好生兒子。」
屁股大生兒子,這可是老話。
秦浼默了,這是對她不滿意,那又如何?誰在乎呢?
「景四,你就是太倔犟,當初阿奶給你介紹對象,你死活不同意,現在那姑娘都生了兩個兒子了,你呢?老大不小了,什麼都沒有,你當初就該聽我的話,兒子都生兩個了。」阿奶一臉惋惜地說道。
秦浼擡頭,凝望著解景琛,好傢夥,還真是受異性歡迎,想想也對,長相好,家世好,誰都想嫁給他。
「阿奶,我已經結婚了。」解景琛沉著臉提醒。
「結婚一年了,按理說,應該懷上了,怎麼見你媳婦肚子裡沒動靜,景四,你老實告訴我,你這個媳婦是不是有問題?」阿奶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秦浼。
景二媳婦說,景四娶的這個媳婦是農村人,家境貧寒,配不上景四,偏偏嘴皮子很厲害,在她面前,誰都討不到便宜。
老大三個兒媳婦,許家,家境一般,沈家,知識分子,秦家,家境貧寒,景四到底是怎麼想的,好家世的姑娘家不娶,偏偏娶一個家境貧寒的媳婦,腦袋有問題嗎?
秦浼對阿奶愈加沒好感,這個老太太不好相處。
「景四啊!子嗣很重要,她若是生不出孩子,咱們就休了……離婚,你們就離婚。」阿奶改口道。
笑話,她怕離婚嗎?
秦浼精緻的面容上扯出一抹不算笑容的笑容,凝視著解景琛的眸光裡滿足是冷意,格外寒峭。
解景琛濃眉微微鎖緊,冰冷的臉頰緊繃,一直握著她手的大手不禁一重,聲音冰冷。「阿奶,我們結婚還沒一年,何況,我們算是軍婚,任何人破壞軍婚是要上軍事法庭。」
軍婚……破壞軍婚……軍事法庭……好犀利的字眼。
秦浼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同時又覺得可笑,破壞軍婚的人不是別人,是解景琛的阿奶。
「什麼軍婚?你別忽悠我無知,景四,你退役了,已經不是軍人了。」阿奶可不是那些無知老太太,若是年輕時候,她還是貴族家的大小姐。
她也知書達理,隻是隨著時代的變化,白天鵝也變成了醜鴨子,溫婉嫻淑的金千大小姐也變成了口齒伶俐的潑辣悍婦。
「阿奶,您和阿爺,兒女多,孫子孫女也多,您為什麼盯著我的婚姻?」解景琛瞳仁一暗,眼眸裡的光芒多了幾分灰暗的陰霾,解家又不是他一人傳宗接代,生不生孩子對解家沒有影響。
「因為你不聽我的話。」阿奶對這個孫子,又愛又怨,當初若不是她以命相逼,解景琛就不姓解了,而是姓喬,他們解家的孫子,怎麼能姓喬,她不允許,死都不允許。
解景琛譏笑一聲,嘲諷道:「張紅燕對您的話倒是言聽計從,可下慘如何?」
「你……」阿奶怒瞪著解景琛,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張紅燕不死,你媽能嫁給你爸嗎?你媽不嫁給你爸,能有你和景五、景七嗎?」
解景琛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很不給面子的說道:「有沒有我們三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媽,她若是聽從我外公的安排,絕對比嫁給我爸這個帶著三個孩子的二婚男人強一百倍。」
阿奶氣極,卻反駁不了解景琛的話,喬家在江香可是富商,而解家呢?和喬家門不當,戶不對,連她自己都覺得,喬言秋嫁給他們家老大,真是瞎眼了。
嘿!你別說,他們家老大真是踩了狗屎運,瞎貓碰到死耗子這麼小的幾率,還真讓他們家老大給遇到了。
阿奶不與解景琛爭論這個話題,嘆了口氣,說道:「常言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自從你爸娶了你媽,他就成了逆子,無論我說什麼,他都當成耳旁風,我說了多少次,張紅英居心叵測,不能將她留下,會出事的,他們偏不聽,非要將她留下來。」
「結果證明,我是對的,如果不是景二媳婦把我和你阿爺帶來,你爸就著了她的道,以你媽的性子,肯定不會原諒你爸,絕對會跟你爸離婚,你們這些做子女的都結婚生子了,他們兩個離婚,丟不丟臉啊?」
「有什麼丟臉的?阿奶,您不是也勸我離婚嗎?」解景琛用她的話堵她。
阿奶瞪著他,沒好氣的問道:「他們是什麼歲數?你們又是什麼歲數?」
秦浼忍不住開口。「離婚不受歲數限制,婚姻不幸福,無論什麼歲數都可以離婚,隱忍和將就苦了自己,害了孩子們。」
「你……」阿奶被秦浼的話氣得渾身顫抖。「你的思想有問題,你該去接受思想教育。」
「我有說錯嗎?」秦浼問道。
「你沒說錯嗎?景四媳婦,你這種想法是不正確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婚姻是什麼?你到底懂不懂?」阿奶質問道。
阿奶出生什麼年代,秦浼出生什麼年代?無論是受的教育和思想都截然不同,有些東西根深蒂固,已經滲入骨子裡,秦浼有些後悔開口了,沒事跟一個老太太爭論什麼?
「怪不得景二媳婦說找你幫忙,你冷漠的拒絕了她,她孤掌難鳴,實在是沒辦法才找我們求助,景四媳婦,你既然嫁給了景四,你和景二媳婦就是妯娌,無論私下你們妯娌關係如何惡劣,關乎到我們解家的大事,你們就要放下芥蒂同仇敵愾。」阿奶說道。
秦浼不語,許春艷找她相助是有私心,也並非她不想插手,是解景琛讓她冷眼旁觀,婆家的事,她還是少摻和為妙。
阿奶見秦浼不說話,又說教了幾句,秦浼保持緘默,獨角戲阿奶也唱不下去,又指責起解景琛。「景四,你也是,為什麼不帶你媳婦來見我跟你阿爺?」
「我傷了腰。」解景琛說道。
「什麼?」阿奶驚呼一聲,目光鎖定在解景琛腰間,景四受傷,她知道,卻不清楚他傷到了哪兒。「怎麼會傷到腰了呢?嚴不嚴重?養好了嗎?聽你爸說,你恢復上班了,你也是,傷了腰可是大問題,不能馬虎,萬一留下後遺症就麻煩大了,聽阿奶的話,別去上班了,在家裡養著。」
「景四。」阿爺朝他們走來,聽到解景琛說傷了腰,眼中流露出擔憂之色。
「阿爺。」解景琛叫道,阿爺七十二,阿奶七十,兩位老人都很硬朗。
「景四,你阿奶說得沒錯,這次你一定要聽你阿奶的話。」阿爺說道。
「阿爺,別擔心,我的腰傷已經被我媳婦治好了,不影響上班。」解景琛說道。
「真是你媳婦治好的?」阿奶不信,多看了秦浼幾眼,想到秦浼給老大施針的手法,她不懂施針,卻見過施針。
「真的。」解景琛停頓一下,又說道:「我媳婦在給景七治腿。」
阿奶也重男輕女,根本不關心景七的腿。「影響生孩子嗎?」
這話問得直接又現實,解景琛想了想,給她一個肯定答案。「肯定影響。」
「啊!」阿奶和阿爺面面相覷,他們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解景琛成廢人了,在他們看來,不能生孩子就是廢人。
秦浼擰眉看著解景琛,他是想砸她的招牌嗎?
「阿奶,生不出孩子的是我,您催生隻會讓我難堪。」解景琛面無表情地說道。
阿爺渾濁的目光裡溢滿了擔憂,阿奶沒糾結多久,她的孫子多,景四這個孫子,能生就生,不能生就算了,有的是孫子給解家傳宗接代。
解憂就是她的曾孫,目前老大這一脈中,隻有解憂這一個曾孫,她要加倍對解憂好。
「景四媳婦,我和你阿爺餓了,你去給我們做飯。」阿奶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阿奶,我媳婦不會做飯。」解景琛說道。
「不會做飯,你娶她回來做什麼?當祖宗一樣供著嗎?」阿奶怒瞪著解景琛。
「我媽也不會做飯。」解景琛提醒道。
「你媽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阿奶沒好氣地問道。
解景琛不想跟阿奶爭論這個問題,拉著秦浼朝院門口走。
「站住,你們去哪兒?」阿奶拍桌而起。
「接景七,景七還在二大媽家。」解景琛說道,腳步沒停。
「你去接,你媳婦留下給我們做飯。」阿奶吼道。
「她不會做飯。」解景琛態度萬分冷漠,秦浼一直保持緘默。
「不會就學。」阿奶大聲吼。
「誰教她?」解景琛問道。
阿奶咬牙。「我教。」
「不用那麼麻煩,您自己做。」解景琛帶著秦浼離開,氣得阿奶吹鬍子瞪眼。
沒走多遠,秦浼拉住解景琛,轉頭,看一眼院門口,低聲問道:「我們就這麼走了?」
「阿爺和阿奶都會做飯,他們的身體很硬朗,做飯完全不成問題。」解景琛擡手,揉了揉秦浼的秀髮,眼底滿是溫柔。
「我感覺你阿奶不好相處。」秦浼說出內心的想法,她更想問,他們什麼時候離開,面對張姨媽,她和解景琛非親非故,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懟張姨媽,面對解景琛的阿奶,秦浼有顧慮,無法火力全開。
「我阿奶本就不好相處。」解景琛笑了笑,輕輕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們是晚輩,不好攆長輩走。」
被解景琛看穿了心思,秦浼很不好意思,問道:「解景琛,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尊老愛幼的美德?」
「秦浼。」解景琛骨骼分明的手指梳理了一下她的髮絲。「有些老人值得被尊重,有些老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