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憶然把話接過來，把問題又說了一遍。

　　小劉總說：“是啊，怎麼了？”

　　溫憶然鼓起勇氣，說：“我也想去港城的大學進修，劉總，您能幫忙寫推薦信嗎？”

　　小劉總怪異地看着溫憶然，“我一個大學沒畢業的人，怎麼給你寫推薦信？我敢寫，你敢用嗎？”

　　“我……那楚醫生他是……”

　　小劉總說：“楚醫生是給人開頭顱的啦。就算是港城的醫生，能給人開腦袋的，也沒幾個。正好有醫生找不到合适的助手，我就跟人家提了一句呀。”

　　溫憶然不死心地說：“劉總，你在港城應該認識不少大學教授，你能否……”

　　小劉總說：“你錯啦。我在港城認識的人，都覺得我是傻子，你覺得他們會接受一個傻子推薦的人嗎？”

　　溫憶然：……

　　小劉總繼續專心挑魚刺。

　　葉舟對溫憶然說：“你怎麼突然想出去了？”

　　溫憶然說：“我不是學英語專業的嘛，就想出去看看……”

　　葉舟在心裡歎氣，既然溫憶然不願意跟她坦誠，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這頓飯快吃完的時候，溫憶然突然放下筷子，跟葉舟說：“葉舟，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就是想出國，就是想過好日子。我真的苦怕了！”

　　溫憶然說，她在考上大學之前，看着父母為了住房，為了工作名額，跟人低聲下氣。

　　她甚至見過她母親跟人下跪的樣子。

　　做個人上人，做一個一輩子都能站在高處的人，就是溫憶然奮鬥的目标。

　　現如今，爬上高處的捷徑就是出國，溫憶然想出國，想賺錢。

　　既然溫憶然坦誠，葉舟也真誠地說：“國外确實發展得比我們好，但是你也要想一下，你的專業到國外後，好就業嗎？

　　現在在發達國家刷盤子，一個月掙得比我們倆在學校一年的工資都多，那你想過刷盤子的人住在哪裡嗎？

　　你能接受跟你一起工作的人，可能是文盲嗎？

　　到時候你的心理能調整好嗎？

　　還有，國家在發展，其實有很多機會。

　　如果你能把握住國家的發展機會，你可能就是風口上的豬。”

　　風口上的豬？

　　雖然溫憶然沒太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葉舟不是在罵她，她是在提醒她。

　　溫憶然說：“葉舟，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可是我的眼界有限，我也不擅長做生意。”

　　葉舟說：“現在我們國家那麼缺外語人才，這就是你的機會啊。國家一年開幾次博覽會，你可以去當翻譯，賺外快。

　　還有各種貿易公司，跟國外的廠商聯系，都需要外語人才。

　　不說遠的，就說柳城現在已經有外資企業，你能發揮專長的地方多了去了。”

　　多年以後，溫憶然回憶過往，總是會想到這個傍晚在教工餐廳聽葉舟說的這些話。她無比慶幸自己跟葉舟坦白，也慶幸自己能把葉舟的話聽進去。

　　吃完飯，小劉總送葉舟出校門，他還争分奪秒跟葉舟說遊戲公司的事情。

　　“人才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我開的工資高，就不信沒人來。”

　　葉舟歎息，說：“你開的工資高，人家在你這裡賺錢的同時，還學會了不少東西。然後辭職，去京滬開遊戲公司，過不了幾年，他們的遊戲就會遠遠超越你的公司。你不嘔血嗎？”

　　小劉總低着頭，沒說話。

　　葉舟繼續說：“你這是把自己的公司當遊戲公司的黃埔軍校，培養人才，自己卻被幹翻，何必呢。”

　　“那我就不開了。”

　　“為什麼不開！我還要入股呢。你不開，我怎麼賺奶粉錢啊？”

　　小劉總的目光從葉舟的臉上下移到她的肚子上，滿臉錯愕，“你有BB啦？有BB你還騎自行車？你不要命啦！”

　　葉舟說：“奶粉錢還沒着落，我要什麼BB啊。”

　　小劉總松了一口氣，“我還沒想好怎麼當舅舅呢，幸好，幸好……”

　　“好啦！跟你說實話吧，我和周朗應該很快會調去京城，你趕緊去京城搞遊戲公司的事情。先探探路，等我去了之後，就萬事不愁啦。”

　　小劉總頓時喜笑顔開。

　　回家後，葉舟跟周朗說了遊戲公司的事情。

　　“我想入股，不知道會不會對你的事業有影響？”

　　周朗說：“你的事業是你的事業，又不是違法亂紀，也沒有政策不允許，不會有影響。”

　　葉舟說：“我這不是擔心我以後身價太高，讓人羨慕嫉妒恨，故意給你使絆子嘛。”

　　周朗說：“不會。那時候，我也會是配得上你的身價。”

　　關于工作，周朗依然聊得很少，但是葉舟從周圍的人對她的态度可以看得出來，周朗一直都在進步，進步很大。

　　又過了三天，周末。

　　程大姐在校門口等到了葉舟。

　　“走吧，這會兒從安應該已經在飯店等我們了。”

　　三個人的年齡差不小，從事的行業也不同，文化程度也有差異，不知不覺中，卻成了每個月至少聚一次的好閨蜜。

　　白校長在葉舟的建議下，開設了短期學習班。

　　程大姐第一個報名，參加了一個為期半年的學習班，一三五以及周六下午上課的課程。

　　葉舟能感覺得到，上了學習班後，程大姐比之前更自信了。

　　段從安也這麼覺得，落座後，她就誇起了程大姐，“大姐，怎麼感覺半個月不見，你又變漂亮了。主要是自信，真的很自信。一點都看不出來一年前在家做家務帶孩子的樣子。”

　　程大姐大大方方地接受誇贊，說：“謝謝從安。我也覺得自己變了很多呢。”

　　“楊伯說，今天炖了羊肉，還差點火候，咱們先聊點八卦。大姐，最近家屬院有什麼八卦嗎？”段從安說。

　　程大姐說：“有啊！而且還是跟葉老師和周參謀有關的八卦呢。”

　　段從安同情地看着葉舟，說：“你們夫妻倆又遭遇什麼無妄之災啦？”

　　葉舟好笑：“你怎麼知道是我們遭受無妄之災。”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之前在省城，我又不是沒見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