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虛無,是林天此時所能夠看到的一切,他被目不能視的黑暗所籠罩,一切回到創世之初的狀态。
混沌,甚至僅僅隻是一個形容詞。
而非混沌海的那種混沌。
他似乎是處于世界的正中心,卻又仿佛停留在世界的邊緣位置,一切不得而知。
在這種無法感知一切的境地之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天地之間,終于有了光亮,一縷曙光不知從何處而來,卻照映整個黑暗世界。
虛幻的影像,開始在林天的面前浮現,那是一個個世界的誕生與寂滅。
無數充滿生機,光怪陸離的世界,皆在轉瞬間腐朽,化作一片死寂,而後又有新的世界誕生,循環往複,仿佛陷入了某個死循環之中。
根據林天的觀測,何止億萬世界進行輪回,更不用說如此浩瀚的世界之中,那些不可計量的生靈。
每一次生與死的輪回,仿佛都能為這片黑暗世界,增添一縷勃勃生機,以至後面誕生的世界更具活力。
縱然終究逃不過寂滅的命運,卻為後世生靈創造了無限可能。
看多了無數天縱之才,面對天地大道寂滅,憤憤不平卻隻能面露不甘,林天的臉色越發深沉。
黑暗世界之中,一個世界的誕生毀滅,僅僅隻在一瞬之間,然而這個世界裡的所有信息,卻能夠在這一瞬之間,全部湧入林天腦海,令他仿佛親身經曆了無數個世界的存亡。
按理來說,如此大量的信息,即便他強如道尊,卻也不可能完全承受下來。
因為太快了,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但在此處,他卻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他雖然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當下的心神,顯然是無法用來考量這種,并不會對自身造成傷害的事情。
他隻當是,在詭異的村莊曆經磨難,導緻神識強度提升罷了。
“生與死之間,輪回不止,或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命運。”
林天暗自思量,正所謂學而不思則罔,此時此刻也是如此,難得親身觀察如此宏偉的畫面,倘若毫無感悟,僅僅隻是将這記憶留在腦海之中。
豈不是浪費?
對于世界的規律,林天早已有所察覺,隻是從未有過如今這般清晰的直觀感受。
時間還有很長,林天絲毫不急,注意力更多放在觀測之上,感悟隻是其次。
一個又一個寂滅的世界,猶如無數道流光,從他身邊掠過,為其帶去巨量的信息。
以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物質。
此物不可名狀,隻是逐漸令林天進入一種極其玄妙的感悟之中,漸漸的他将生靈的生死視作大道規律,将萬物的複蘇以及後續的腐朽,視作前行的基石。
這一刻,他好似參悟了生死,漸漸不再迷茫。
而黑暗世界之中的景象,也從無數小世界不斷寂滅,而逐漸融合,成為更為廣袤的天地。
雖然這些世界所存在的時間,僅僅隻是一瞬之間而已,但是在林天的感受之中,後續的這些世界,存在的時間更長,内容更加豐富,生靈所達到的成就更為輝煌。
越來越多的世界徹底寂滅,不再進入輪回之中,但卻融合孕育出衆多嶄新的大世界。
此前衆生不複存在,卻仿佛在後世之中留下了影子。
最終,整個黑暗世界,被同一個宇宙所占據,此界極盡輝煌,無數種族青黃相接,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迹。
最為重要的是,在林天的感知之中,這個世界終于不再是一閃而逝。
而是仿佛占據了這一整個天地,直至萬古。
原本就身處黑暗的林天,仿佛身處這個世界之中,實則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自始至終,他所能做的一切,僅僅隻有觀測這一方天地,無法對其做出任何的影響,世人也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
此世之巅。
一衆來自各族的至強生靈齊聚,他們經曆了無數,最終摒棄前嫌,将天地腐朽的态勢逆轉。
期間,各族無數生靈不複存在,這也讓衆生摒棄前嫌,得以齊聚一團。
衆多至高生靈合力定下規則,規則之外,該鬥還是要鬥,但在規則之内,紅線世人皆不能碰,違者天下萬族共同擊之。
世界慢慢欣欣向榮,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發展。
“難道這便是亘古長存的大世?”
林天看的恍惚,見證了無數世界的寂滅,讓他對此已經産生了一種心理作用,下意識認為,無論是如何輝煌的世界,終究是敵不過大道腐朽。
但事已至此,再懷疑似乎也沒有什麼道理了,這個世界的生靈,在吸收了無數前賢的教訓以及經驗之後。
終于做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
隻是還未來得及高興太久,此方天地之中,再一次出現了一縷寂滅氣息。
衆生惶恐,至強生靈也變得眉頭緊鎖。
就連同樣看到如此情形的林天,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這可是無數世界寂滅之後,唯一的希望啊,或許未來還會有更強的世界誕生,但又能夠做得多好?
此界生靈,集天時地利人和,已經将所能夠做到的一切全部做到最好,可最後卻依然是這樣的結局,未曾逃過天地法則的束縛。
而這一次。
林天眼前的畫面,并沒有等到天地徹底腐朽,才悄然落幕,而是直接變成了一片漆黑。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内景世界之中,就連林天沒有注意到的是,一枚拇指大小,散發着翠綠色光芒的初生道種,悄然出現。
毫無氣息流露,看似平平無奇的種子,似乎誰也不知道未來将會開出什麼樣的花。
林天都未曾注意。
至于裡面的聖族老者,更是連半點氣息都未曾感知,當然了,以他的水平,即便道種就落在他身前,他也看不出來什麼端倪。
“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林天等了許久,周身的黑暗之中,不再有任何光芒浮現,令他忍不住無比的納悶。
自從泥屋之中的生機,與道滅之地的死氣相融之後。
他似乎已經許久,未曾見到過這樣的畫面了,一直以來,都是不斷經曆着世界的誕生與毀滅。
如此沉寂,倒是令他有些許不适應了。
而後,他的臉色瞬間大變,眼神之中迸射出兩道神芒。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令他毛骨悚然。
他竟然在自己周身的黑暗之中,感受到了其他生靈的存在。
一直以來,雖然他曾見過無數的生靈,但在他的眼中以及感受之中,那些人隻不過是一個個畫面,與生靈幾乎沒有任何的關聯。
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生機。
兩道神芒沖天而起,所過之處無不明亮至極。
“道友莫急,我也是人族的一份子!絕非妖族和聖族的内奸!”
眸光标記之處,一位人族道尊感受到強大非凡的恐怖力量,當即一邊伸手擋住雙目,一邊趕忙求饒。
林天雖然稍微放松,但卻依舊皺眉,說句不好聽的,誰知道眼前這位人族道尊,是否又是幻象。
由于暗中可能存在的敵人,實在是太強,不容他完全放下警惕。
隻不過,他仍舊是隐隐察覺到,雖然同樣身處于黑暗之中,但這與之前他所經曆的,卻完全不是同樣的概念。
“這裡是怎麼回事?”
林天冷不丁詢問道。
“啊?道友都在此地,莫非不知道此處曾經出過上古遺迹,并非如我一般,來此想要碰碰運氣?”
對面那人滿臉怪異,甚至于心中嗤之以鼻,恨不得冷笑道:“不就是比我強點,跟我裝什麼比呢?”
“我原本身處混沌海内,卻不知為何出現在此處,至于道友所言的上古遺迹,也并未有所耳聞。”
林天雖然内心震驚,甚至是驚駭,卻還是面色沉着淡然,好像是在訴說着事實。
在他的記憶之中,深刻的記得,當初深入黑暗之時,上古遺迹并未開啟,隻是心中莫名産生一種悸動,驅使他深入黑暗。
在之後,就是在不知為何地的地方,被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
故而,雖然隻是借口,但其實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他确實不知道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如此,道友竟然還有這般奇遇。”對方将信将疑,卻也是個人精,恭喜道:“想必是此處有件寶物,乃是天生屬于道友之物。”
“道友莫要恥笑在下了,在下向來氣運不佳,道友若是空閑,還請道友能為在下解惑。”
林天謙遜地擺了擺手,一臉地淡定。
出門在外,搜魂這種旁門左道,能少用還是少用,先不說對于别人會造成多大的危害。
這可是道尊啊,鬼知道身後有沒有大佬,在其識海之中設下什麼禁制。
若是觸發了禁制,搜魂一時爽,被追殺可就沒必要了。
“我看道友面善,自然願意。”
對方迫于無奈,隻好答應下來,心中祈禱按照林天所說的去做了,能夠全身而退。
至于面善什麼的,他可是完全一點都不信。
别的不說,有誰見面,就是雙眸迸射兩道神光?
他耐心解釋起來,畢竟反正長話短說,也耗費不了多少的時間,沒準或許還能夠從林天這邊獲取一點信息呢。
更何況,抛開一切不談,他發現這樣能夠穩住林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比什麼都要重要。
“也就是說,十萬年前,此處上古遺迹出世,引得人、聖、妖三族競相争奪,從中獲取寶物無數?”
林天聽完之後,整個人都傻了,也就是說自己錯過了無數上古時期的寶物?
而且,裡面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似乎也完全不同。
真要是以他最直觀的感受,似乎比這十萬年長遠多了,最為重要的一點在于,自己在那神秘且詭異的地方,同樣是什麼沒有獲得。
這讓他稍微有些許接受不了。
按理來說,他成功了通過了考驗,不應該出現一位萬古長存的殘魂,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你便是集天下氣運于大成者。
将享受萬古先賢的洗禮等等。
結果在裡面九死一生,甚至差點真正身死道消,其最終獎勵,僅僅隻是活着出來是嗎?
“不都說了嗎,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前。”
距離他頗為遙遠的男子搖搖頭,倔強的辯解道。
隔着無邊黑暗,林天仿佛都能夠看到他心中的抵觸。
“有什麼區别?”
“我這個人比較嚴謹,而且九為數之極,據說如今的陸少,便是在進入遺迹的第九個年頭,獲得的至寶,而往後的九十九年、九百九十九年.......總之,這個真的很重要。”
男子眼中充滿了希冀,好似寶物就在眼前。
而後,他打量林天一番,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調侃道:“道兄該不會是這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裡,出世的至寶吧,下一次遇到這種機會,可還有九百萬年呢。”
天材地寶強大到極緻,也會幻化人形,傳說中當年對抗聖族之時,殺敵最多的便是人族始祖手中的鐵劍劍靈。
他知道林天大概率是活人,但也不敢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道友别開玩笑了。”
林天面色不變,悠然笑道:“我若是今年的至寶,想必這方天地之中,恐怕将不會有人有所收獲。”
他的笑容可謂是和煦溫暖,然而,所說的話語,卻讓男子臉色僵硬。
“方才你我相見,屬實是有些緊張了,故而活躍下氣氛,道友莫怪。”
男子已經想要腳底抹油,故而道:“如果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走了,一年雖然不短,但其實也做不了太多事情。”
“多謝道友,還望道友能夠得到心滿意足之物。”
林天微微颔首,也不等對方回應,直接控制身形沖天而起,朝着黑暗世界的上方飛去。
所謂的逢九必出寶的說法,他是完全不信的。
或許隻是巧合,甚至隻不過是傳說罷了。
倘若現實世界,真的過去了十萬年,那他當下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前去處理。
自然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不多時,林天便離開了黑暗世界,入口依舊還是那個洞穴。
但洞穴之外的畫面,卻令林天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