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想法的人隨著葉景徹越來越詭異的眼神也變的越來越多,他們不知道葉景徹到底做了什麼,可看著他那詭異的眼神,就覺得他肯定是做了什麼,不然,他為何會如此冷靜?
瑞康帝也發現了葉景徹詭異的眼神,他對著剛才一直護著他的葉景行伸出手,待被他扶著起身後,這才看著下首被兩名鐵鷹旅兵士看守起來的葉景徹道:「你做了什麼?」
就在瑞康帝話音落下的瞬間,因為剛才的動亂,被迫跪坐在下首的葉景徹突然冷笑出聲,並且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直接站起身,看著瑞康帝道:「難不成父皇忘記了這宮權曾經在我母妃手裡近十年?」
隨著葉景徹這話的落下,瑞康帝的臉色瞬間驟變,可還不等他開口,葉景徹又繼續道:「如果父皇不記得這事,那想來也就不知道,這宮裡的禦廚,是劉家送進來的吧?」
葉景徹越說,瑞康帝的心越沉。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他們今日大殿裡這麼多人,難不成都要一起出事?
葉景徹滿意地看著瑞康帝因為自己的話而變了臉色,就在眾人以為是飯食裡被下毒,而那些沒有觸碰飯食的人剛覺得慶幸的時候,葉景徹突然大笑出聲道:「哈哈哈,你們別找了,你們是找不到的,哈哈哈哈。」
看著葉景徹似有瘋癲的樣子,瑞康帝隻覺心口憋的難受,他剛準備開口讓人將葉景徹帶下去,再讓太醫院的太醫來檢查一下這裡的飯食,誰知一開口,竟然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
看著瑞康帝竟然噴出一口鮮血,不僅是扶著他的葉景行,大殿裡的其他人也都嚇的不輕。
今天可是新年,要是瑞康帝真的在這天被氣死了,那是他們整個國家丟人。
幸好瑞康帝在吐出那口血後,及時被葉景行攙扶著坐了下來,這會他雖然覺得乏力,可卻沒有暈過去。
瑞康帝緊握葉景行的雙手,張開嘴,輕聲吩咐他道:「傳太醫來。」
瑞康帝剛把這話說話,便覺得身子乏力的很,他原本還想再開口讓人將葉景徹帶下去,可這會為了不暈過去,隻能忍住沒有再開口。
太醫來的很快,而且還是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部都來了這裡。
他們不僅是擔心葉景徹真的做了什麼,這裡官員和內眷太多,他們待會來不及救治,也是擔心萬一瑞康帝有什麼,他們一起在,也好一起診斷再商量。
太醫們到了這裡後,根本不用瑞康帝開口,隻葉景行,便將這裡的情況大緻說了一下。
等葉景行說完,太醫院院首便帶著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兩名太醫圍在瑞康帝的身邊給他診脈,其餘的太醫則是開始檢查大殿裡眾人面前案幾上的食物和酒水。
太醫們都很仔細,無論是給瑞康帝診脈的太醫還是檢查案幾上食物和酒水的太醫。
給瑞康帝診脈的太醫先停下了動作,三人對視一眼後,其餘兩名太醫同時將目光落在了院首身上。
太醫院院首的年齡比瑞康帝都大,可瑞康帝卻十分信服他的醫術,他幾次提出告老還鄉,都被瑞康帝駁回。
這會院首察覺到另外兩名太醫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卻覺得自己怕是沒辦法平安告老了。
他在心裡仔細琢磨了一番後,這才看向上首的瑞康帝和葉景行道:「聖上的身子,之前臣便提醒過,不宜大怒大喜。剛才聖上怒急攻心,雖及時將心口的淤血吐了出來,可聖上的身子,到底還是又傷到了一些。」
院首覺得自己的話說的雖然含蓄可很直接,尤其是瑞康帝自己應當清楚自己的身子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隻是他卻忘記了,此時瑞康帝身邊的葉景行。
葉景行雖知道父皇心中所屬的皇位繼承人是自己,可聖旨還未宣讀,他還未登基,所以父皇此時必定是不能有事的。
最關鍵的一點,父皇最後會選擇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為他孝順。
雖不知父皇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可這會眾目睽睽之下,他必定要維持著自己對父皇的孝順。
在心裡琢磨一番後,葉景行看著院首道:「你說了這麼多,卻沒有提該如何醫治。」說罷這話,葉景行用略顯著急但卻不得不努力壓制住自己情緒的語氣看著院首道:「無論如何,你儘力醫治父皇。既然父皇之前一直對你信任有加,想來你定是有本事能醫治好父皇的!」
葉景行的這番表現,完美地將一個關心父親,卻又因為擔心父親,不得不壓制住自己著急的兒子展現的淋漓盡緻。
別人如何董姝看不到,可她這會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在姐夫對著院首說完這話後,瑞康帝看向姐夫的眼神,越發的滿意。
董姝看向葉景行和瑞康帝的視線隻是一瞬,而後她剛準備繼續看向守在前方的相公,誰知下首檢查案幾上吃食和酒水的太醫們,卻發生了爭執。
瑞康帝雖不舒服,可卻一直有注意著他們,這會一聽見他們發生爭執,他立刻緊握了一下葉景行的雙手。
察覺到父皇的緊張,葉景行立刻揚聲問道:「怎麼回事?」這回葉景行的語氣又與之前同院首說話時有些不同,少了些溫和,卻多了絲淩厲。
瑞康帝應該是對葉景行很滿意的,因為就在葉景行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微微勾起唇角,輕輕拍了拍葉景行的手背。
葉景行在察覺到父皇的動作後,再看向下首太醫們的眼神便比之前和善了很多,可他蹙起的眉頭,還是顯示了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好。
不過,下首的幾個太醫並未讓葉景行等太久,他們在察覺到葉景行的不悅和瑞康帝審視的眸子後,飛快地湊在一起商量了兩句,而後由兩名資歷最老的太醫領路,一起跪在大殿中央,看著上首的瑞康帝和葉景行道:「回稟聖上,臣等並未在飯食和酒水中發現異樣。」
就在這名太醫話音落下的瞬間,瑞康帝和葉景行都還沒有做出反應,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葉景徹突然驚聲開口道:「不可能!」
聽到葉景徹這話,之前就和三皇子一脈有些不痛快的一名太醫突然擡起頭看向他用略帶鄙視地語氣道:「您若不信儘管再派別的太醫或者大夫來檢查就是。」
這人話音剛落,葉景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猛地沖向了已經被鐵鷹旅兵士們控制住的三皇子府女眷們,直接將縮在鄭氏身後的劉氏一把扯了出來。
葉景徹扯出劉氏後,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齜牙欲裂的神情顯示了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而被他拉扯住頭髮的劉氏卻顯得很冷靜,她一雙幾乎不含感情的眸子看著葉景徹,冷冷地開口道:「您不用猜了,那葯我根本就沒下。」
就在劉氏話音落下的瞬間,終於知道怎麼回事的葉景徹立刻擡手,對著她的臉直接打去。
「賤人!」
葉景徹的這一巴掌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劉氏一個女子被他這一巴掌直接打的倒在地上,臉頰更是瞬間暴起幾個一個巴掌的印記。
看著劉氏倒地,葉景徹還覺得不痛快,他剛欲擡起腿再踢她一腳,許時秋卻已經趕在他動腳之前,將劉氏往後拉了一段距離。
葉景徹見劉氏被許時秋救走,當即看著劉氏怒吼道:「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的計劃,你怎麼對得起我,怎麼對得起劉家!」
葉景徹會將這樣的大事交給劉氏,不僅因為她是自己的側妃,更是因為她是自己的表妹。
雖說劉氏的爹是劉家的庶子,可一旦他登基,劉家的地位肯定立刻不同。
哪怕劉氏的爹是庶子,肯定也能混到一個不錯的官職。
這便是葉景徹一開始說動劉氏願意下毒的條件。
劉氏原本也是心動的,因為她爹是庶子,所以她爹在劉家不受重視,若真的能做成這件大事,那她爹在劉家的地位就會不同。
可最後,她卻因為董姝的話改變了自己的決定。
這會看著似在發瘋的葉景徹,跪坐在地上的劉氏卻突然擡起頭,不顧臉頰的疼痛,看著他道:「劉家如何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就算你葉景徹今日成就大事,那皇位你也隻會留給鄭氏生的兒子,與我的灼兒又有何關係。既然我的灼兒無法坐上那位置,那我為何還要成全鄭氏和她的兒子!」
劉氏剛把這話說完,葉景徹突然看著冷笑道:「蠢婦,你覺得若是失敗了,他們會留著你兒子的性命?」
葉景徹當真是沒有想到劉氏會是這樣的一個蠢貨,更可恨的,他今日會失敗,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蠢貨!
劉氏在聽到葉景徹的話後,身子突然一頓,而後不顧許時秋的阻攔,直接往前爬了幾步後便朝著上首的董姝跪了下去。
「許三夫人,今日我是因著你的一番話,才臨時改變主意沒有下毒。如今我深知我這條命是保不住了,可我求你,求你看在我們同為母親的份上,保我灼兒一條性命。我求你了,求你了……」隨著劉氏口中不斷出現的『求你了』,她也不顧疼痛,『砰砰砰』地直接在大殿裡朝著董姝磕起了頭。
而聽到劉氏剛才的話,董姝卻直接愣住了。
董姝雖憨直,但她不笨。
這會劉氏的話一出,她再仔細一想,便想到了剛才大殿外劉氏攔住自己後,與自己說的一番話。
董姝知道在宮裡沒有秘密,她剛才與劉氏交談的畫面,雖可能沒有人聽見她們說了什麼,但肯定有人看到她們在一起說話了。
所以,她不能否認。
許暖雯一直陪在董姝身邊,身為將門的女兒,她的身手雖不如許時秋,可幾分自保的手段還是有的。
她原本待在這裡就是想護著弟妹,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會看著弟妹愣神,而且眉宇間還露出一絲為難,她立刻上前兩步,握住她的手道:「將你剛才與劉氏交談的話說出來。」
聽到姑姐這話,董姝立刻便將自己之前被喚出大殿,而後又被劉氏攔路,結果劉氏從開始質問她的話,一點一點全部說了出來。
等到董姝全部說完後,眾人這才明白,劉氏為何說是因為董姝的一番話,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出身。
在平民百姓家不重要的一點,在權貴甚至皇家之中特別重要。
劉氏因為自己爹娘的出身,導緻她的出身不好,最後影響了她的兒子在三皇子府不受重視。
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兩個字——出身
就在眾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坐在上首一直沒開口的胡皇後突然替董姝解圍道:「若你兒子以後隻能做一個不能科考的普通百姓,你願意嗎?」
沒人會想到胡皇後此時會開口,可一想到她對董姝的態度,眾人也就明白了她為何會開口。
劉氏也沒有想到胡皇後會開口,在聽到胡皇後的話後,她有一絲的掙紮。
她知道,兒子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極好的事情,可人都是貪心的,在能保命的情況下,她又想要更多。
胡皇後不愧是後宮之主,她見過的女人太多,這會一看劉氏的神情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兩個選擇,一是你兒子留在京城,以後世代做一個普通的百姓,不得參加科考。二是你兒子遷至北疆,但下一代便可參加科考。」
兩條路,其實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留在京城的確舒服,就算三皇子府落魄了,可今日劉氏的舉動也算是救了不少人,以後至少她兒子衣食無憂是肯定的,隻不過世代都不可以科考,隻能做普通人。
北疆苦寒,那裡不是沒有讀書人,隻是那裡能成功通過讀書科舉入仕的人太少太少,可從下一代就能參加科舉,這便是希望。
劉氏之前並不是一個果斷的女子,可今日為了她的兒子,她先是選擇背棄葉景徹,背棄整個三皇子府和劉家,如今,她也選擇了一條她認為最合適她兒子的路。
「我選第二條!」
劉氏知道,北疆苦寒,可北疆的守將一直都和許家有些關係,今日她求了董姝,依著董姝的性子,以後自家兒子在北疆,定會被照顧一二。
她求的不多,隻要兒子能活著,能享受到一個完整的人生就好。
就在劉氏話音落下的瞬間,太醫院的院首也通過給瑞康帝施針,讓他舒服了一些。
剛察覺到自己身子舒服一些,瑞康帝便開口,下令將葉景徹以及他的內眷們關起來,至於他家的葉灼,因為有胡皇後開口,他便看向許時秋,示意許時秋安排他去北疆。
劉氏見瑞康帝親口安排好兒子以後的路,突然沖著上首的董姝笑了一下,而後在董姝的驚呼聲中,直接從懷中拿出一包毒藥,毫不猶豫地全部塞進了嘴裡。
看著劉氏這般果決地自盡,董姝愣神地瞪大雙眼,她心中明白,這是劉氏最好的選擇,不然等被關押,三皇子府的其他女眷定然不會放過她。
而葉景徹,看著劉氏手中那熟悉的紙包,卻覺得一切竟是那麼的可笑。
這葯是劉家找到送來給他的,他安排的劉氏下藥,可劉氏卻臨時反悔,最後,她卻用這一包毒藥,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原本這一包毒藥是慢性的,也是有解藥的,他原本是打算用這包葯控制這些人的,可因為劉氏直接一口全部服下,幾乎隻是幾個呼吸,劉氏便含笑閉上了眼睛,倒在了大殿上。
沒人會想到,今日這一場鬧劇,竟然是這般收場,而就在宮裡的鬧劇剛剛收場時,宮外的動亂,也剛剛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