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收到許節他們出事的消息時,許時秋正在晨練,來報信的人是許家的僕人,這次跟著許節他們提前去探路的人之一。
他騎著一隻騾子,在許時秋看到他的瞬間,終於支撐不住,狼狽地從騾子上摔了下來。
「來人,去看看他。」因為董姝這會還沒有起身,所以許時秋一個人站在院子裡晨練,根本沒人敢靠近他。
聽到他的聲音後,原本站在一旁離許時秋足有十步遠的僕人們立刻邁步跑向那個僕人。
在檢查完這個僕人隻是力竭後,許時秋這才仰聲吩咐道:「扶著他先去喝點水休息一會兒後,再帶來我這裡。」說完這話,許時秋就直接轉身進屋去找董姝。
董姝在聽到剛剛許時秋的聲音時就醒來,等到許時秋進屋時,她正在穿著衣服。
「怎麼了?」說著話,董姝將最後一件衣服穿好,而後朝著許時秋走了兩步,「是石先生他們送信回來了?」
董姝隨口一問,可許時秋卻對著她搖頭道:「沒那麼簡單,我看剛才那僕人,應當是出事了。」
許時秋猜的沒錯,等其他幾個僕人將剛才這個僕人送到他面前後,來報信的僕人當即驚慌道:「三公子,許節公子和石先生被抓起來了。」說完這話,僕人就有些猶豫似乎是不敢開口。
許時秋沒想到這個僕人到了這時還會猶豫,微微惱怒地蹙眉,還沒來得及說話,發現他神色不滿的董姝立刻開口道:「有事就說,石先生他們為何會被抓起來?」
聽到董姝的話後,僕人當即回神,擡頭看了一眼許時秋後,這才開口繼續道:「仆等昨天上午一路順利到了小鎮後就聽說小鎮在這半個月已經失蹤兩位姑娘。打聽到這個消息後,許節公子便打算帶著我們回來。
可我們還沒有走出鎮子,就被一群人圍了起來。那群人說我們形跡可疑,怕是和失蹤的姑娘有關係,不放我們離開。
石先生出面與他們交涉,得知石先生有功名後,他們收斂了一些。可最後他們卻將我們留下,要我們必須在小鎮待一夜。
石先生和許節公子商量後,覺得我們問心無愧,便決定在小鎮過夜後再回來。誰知今天一早小鎮的鎮長帶著人來要抓我們,說昨夜小鎮又失蹤一位姑娘,肯定和我們有關係。
許節公子覺得我們是被算計了,硬要離開,結果和他們發生了衝突。最後關頭,石先生讓我從後院偷偷離開回來給三公子報信。」
說著話,僕人從懷中拿出一塊硯台送到許時秋的面前。
淩香伸手將僕人手裡的硯台拿起,送到許時秋面前。
許時秋隻看了一眼,便知道這硯台是他年前送給石遠的。
「石先生有沒有讓你帶別的話回來。」許時秋看似隨口一問,可從他篤定的語氣裡卻能聽出來,他肯定石遠有讓這個僕人帶話回來。
僕人沒想到三公子能猜到這些,擡頭望了一眼他後,這才低頭道:「石先生說,如果三公子猜到他有話帶回來,就讓我直接說。」說完這話,僕人也不等許時秋開口,忙繼續道:「石先生說,如果三公子前去,怕是要擺出身份。」
僕人或許不懂石遠這話是什麼意思,可許時秋明白。
許時秋原本是打算低調上路,等到了京城後,再透露出許家回京的消息。
可如果在這裡就暴露身份,京城裡的那些人怕是就會提前得知消息。
不過許時秋也明白,這件事情雖然可能會提前暴露身份,但也有可能不會讓京城裡的人察覺。
「你先下去休息,我這就吩咐他們收拾東西,吃完早飯後,我們就進鎮。」許時秋一聲吩咐,許家的僕人立刻忙碌起來。
許時秋他們這會住的村子裡小鎮並不遠,坐在騾車上不過半個多時辰就到了。
小鎮比之前許時秋他們停下歇腳的小鎮繁華不少,隻是董姝坐在騾車裡,卻發現小鎮上的人似乎都人心惶惶。
而且隱隱的,還能聽到他們在低聲說著什麼事情。
「又跑了一個……,……回事,怕是……發怒。」
「……不願意,沒看住……。」
董姝聽不見這些聲音,可耳聰目明的許時秋還是大概將這些話聽在了耳裡。
「相公,這個小鎮真的有人失蹤?」
董姝看著許時秋剛將這話說完,許時秋便回神對著她點頭道:「想來是的。」說完這話後,許時秋見董姝眉頭輕蹙,笑著搖頭道:「娘子不用擔心,有為夫在,不會有事的。」
董姝沒想到自家相公一點也不擔心,想到剛才僕人說的話,她摟住許時秋的胳膊撒嬌道:「相公可是猜出了是怎麼回事?」問完這話,董姝便眨巴著新月眼盯著許時秋。
許時秋沒想到自家小娘子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等回答,他無奈嘆息一聲後,這才開口道:「小鎮在許節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有兩位姑娘失蹤,說明這個小鎮有問題。鎮長直接將許節他們抓起來,說不定是許節他們撞破了什麼而不自知。」
董姝覺得自己是真的笨,相公說的話她都能聽懂,可卻不明白相公為何會這麼說。
許時秋見董姝一臉不解,也沒有多解釋,而是吩咐趕車的僕人直接找客棧住下。
沂鎮有兩家客棧,許家僕人選了一家稍大一些的客棧,騾車停下後,許時秋先下騾車後,直接將董姝也一起扶了下來。
元夕這會被奶娘抱著跟在許老太太身後,等幾人都下了騾車,客棧裡的夥計早已有眼色地上前,招呼著許時秋一行人。
董姝原本以為自家相公肯定和之前一樣直接上樓休息,可沒有想到,他卻招呼著她直接大堂坐下。
至於許老太太卻領著奶娘帶著元夕直接上樓休息,將這件事情徹底丟給了許時秋。
「相公?」
董姝略有些不明白地看向許時秋,還沒有來得及繼續開口,卻見許時秋對著她搖頭,「娘子不要擔心,你隻需記住我們是官宦人家,這次是回京,路過這裡。」
董姝實在猜不透自家相公要做什麼,所以最後隻能乖巧地坐在一旁。
許時秋坐下後,直接找來家裡幾個機靈的僕人,而後低聲吩咐道:「你們待會拿著銀錢去小鎮採買,不要多打聽,注意聽小鎮的百姓在說什麼。」說完這話,許時秋見面前的幾個僕人都點頭,不放心地多吩咐道:「如果有人問你們,你們就說我們是回京,不要多說。」
幾個僕人聽到許時秋的吩咐後不敢耽誤,各自拿著銀錢離開,而後還商議好每人要買什麼,最後倆人一起從客棧門口離開。
客棧的夥計見許時秋一來就吩咐僕人們離開,忙提著茶壺上前,「公子這是路過我們沂鎮?」說著話,夥計就準備上前倒茶。
「我家公子不喝這茶。」淩香阻止了夥計倒茶的舉動後,見他看著自己的臉愣神,不悅地冷哼道:「看什麼看,當心挖了你的狗眼!」
淩香的舉動讓董姝吃驚,可她牢記剛才相公的話,記得他們是官宦人家,所以並未開口。
這夥計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個愣神,竟然惹到了一個小姑娘。
可他畢竟也是在這客棧做了兩年,還是有些眼色的。
仔細打量了淩香一眼,而後餘光看了一眼許時秋和董姝的衣服料子和裝扮,就猜到眼前這些人怕是來頭不小。
「是小的眼拙。公子既然看不上這些茶水,不知可要點心、蜜餞等?」夥計雖然問的是許時秋,可眼睛卻看的是淩香。
他知道,在這些大戶人家,主子這會都是不會開口的,開口的都是身邊的大丫鬟。
果然,在他問完話後,剛才沖他的小姑娘,不屑地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後,一臉嫌棄地道:「這個窮地方能有什麼好貨色,不用!」
聽到淩香這話,夥計越發肯定眼前的一行人隻是路過這裡的官宦人家,不會多管閑事。
董姝雖然看著許時秋,可眼神卻一直不由自主地往淩香身上看。
她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原來在家裡乖巧無比,甚至還有點膽怯的淩香,今天會這麼厲害。
她想著自己如果不是早就認識淩香,怕是看到她這樣,肯定覺得他們這些主人家身份不凡。
不然一個大丫鬟裝扮的僕人,又如何有膽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想到這裡,董姝突然來了興緻,看向淩香道:「淩香,去取些點心來。」說完這話,董姝害怕淩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忙吩咐道:「讓廚娘做些精緻的吃食送來,這裡怕是沒有什麼我能看得上的。」
淩香應當是沒有想到董姝會突然開口,不過她反應快,在聽到董姝這話後,沒有遲疑,行雲流水地給董姝行了一禮,而後應聲道:「仆這就去安排。」說完這話,淩香便躬身往後退了兩步,而後這才轉身朝著客棧外,還在門口的廚娘走去。
客棧的夥計一看淩香給董姝行禮的動作,就肯定了許時秋他們這一行人是官宦人家路過這裡回京的。
想到鎮上過兩天的事情,夥計想了想還是大著膽子看向許時秋開口道:「公子在我們沂鎮歇幾天?可要小的推薦一些附近的景色?」
許時秋剛才一直聽著淩香和夥計的對話,直到董姝開口他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直到夥計這會看著他問出這話,他才終於開口道:「明日離開。」說完這幾個字,許時秋便沒有了要開口的打算。
可聽到他的這個回答後,客棧的夥計卻立刻放鬆下來。
雖動作不明白,可從他頓時鬆懈的肩膀看,許時秋還是看出了他這瞬間的放鬆。
許時秋神色不變,可心裡卻越發肯定,這個沂鎮還真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