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晃晃悠悠地停穩。

　　夏為安一手拎著兩個背簍，一手扶著宋清雲起身。

　　「夫妻倆真是恩愛啊。」一個老太太笑呵呵地感慨了一句。

　　這句話瞬間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大家順著老太太的視線看過去，正看見夏為安和宋清雲。

　　宋清雲雖然穿著半舊的衣服，但是衣服乾淨，人也瞧著白白凈凈的，頗有幾分書卷氣。

　　不少人以為她是下鄉知青。

　　宋清雲有些不好意思。

　　夏為安笑著回了句，「我媳婦跟我吃了不少苦，對她好是應該的。」

　　「嗯，這話說得不錯。」老太太看向夏為安的眼神又溫和了幾分，「你這後生是個好的。」

　　夏為安笑笑，「您老慢點下車。」

　　「哎。」老太太應聲，緩緩地下車。

　　這年頭大家的道德感還都比較強，老太太下車的時候，前面有個中年男人回身扶了一把。

　　夏為安和宋清雲也都下了車。

　　「咱們先去吃個早飯。」夏為安說道。

　　宋清雲點點頭，二人一起往國營飯店的方向走去。

　　他們後來在市裡生活了好幾年，基本的方位還是知道的，即使後來國營飯店關門了，也有舊址，他倆以前還感慨過，那麼大個飯店說黃就黃了。

　　剛剛在車上搭話的老太太，看著夏為安和宋清雲走遠，略有些感慨，這年頭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對夫妻還能相敬如賓，實屬不易。

　　「大姐，大姐。」

　　老太太聽見喊自己的聲音，看過去，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正小跑著過來。

　　老太太嫌棄地撇撇嘴，「五六十歲的人了，半點穩當勁都沒。」

　　「大姐，不好意思，來晚了，我忙著看早飯，一下忘了時間。」

　　老太太擡手戳了對面的小老頭額頭一下，「走吧，到底什麼事非要我過來？」

　　「許伯病了，缺一味百年人蔘入葯，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但一時半刻的也沒找到，我才讓人把您請過來，我想著咱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用其他的代替。」老頭愁容滿面。

　　「走吧，先回去，吃完早飯，咱們一起給許伯會診。」老太太說道。

　　「嗯。」

　　姐弟倆一起上了路邊的車。

　　國營飯店。

　　宋清雲和夏為安到得早，包子油條豆漿粥啥都有。

　　「想吃啥？雲妹。」

　　「吃油條豆漿。」宋清雲說道，「我想吃這口很久了。」

　　豆漿村子裡有，但是油條沒人捨得做，難得能吃上。

　　大妞他們都沒吃到過，就是夏家老宅的人也隻吃過一次，夏老頭去縣裡幹活的時候帶回來的，一共四根，七個男娃一人半根。

　　剩下半根夏建國和夏志強兄弟分了。

　　他們家誰都沒撈到一口。

　　「我去多買一些，帶回去給孩子們吃。」夏為安說道。

　　宋清雲點點頭。

　　他們可以把油條放進空間裡帶回去，不用在背簍裡捂一天，乾淨。

　　等到家後，她再炸一下，孩子們也能吃到脆生生的油條了。

　　夏為安去排隊的功夫，坐在隔壁桌的中年女人笑著搭話。

　　「妹子，你男人是個顧家的。」

　　宋清雲笑笑。

　　「你家都是男娃吧，不然孩他爹也不能這麼惦記。」中年女人繼續說道。

　　「我家有七個閨女，沒有兒子。」

　　宋清雲本不想說話，但，中年女人那個語氣分明在說，隻有男娃才值得自己爹惦記。

　　她現在容不得任何人輕視自己的女兒們。

　　「七個閨女啊。」中年女人滿臉震驚，她瞧著宋清雲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樣子，竟然生了七個，那不是一直在生啊。

　　生七個身材還能保持得這麼好！

　　等下，中年女人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的關注點偏了呢。

　　這年頭還有不重男輕女的男人？

　　就是她家那口子，一個大廠長，在她生了兩個女兒後，也還讓她生兒子呢，這不，她第三胎生了兒子，才算是滿意。

　　七個閨女……

　　也是奔兒子，肯定是生不齣兒子，所以才認命了。

　　想著，中年女人覺得自己捋順了。

　　夏為安買豆漿油條回來了。

　　時間尚早，買油條的人還不多，他買了二十根油條。

　　六根放在盤子裡，剩下的十四根用油紙包著。

　　服務員幫著把兩碗豆漿端了過來。

　　「謝謝同志。」夏為安道謝。

　　「不客氣。」服務員瞧著心情不錯，也沒擺臉色，還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夏為安沒多想，拿了筷子遞給宋清雲。

　　「雲妹，吃飯。」

　　「嗯。」宋清雲應聲，她已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剛剛那個服務員，看夏為安的眼神有點不清白。

　　她默默地掃了夏為安一眼。

　　夏為安三十七了，年輕的時候夏為安也是十裡八村的帥小夥，五官俊朗清俊如畫，跟她說話的時候，耳垂都會泛紅。

　　不然，她也不會跟他看對眼。

　　總結起來，年輕的時候，誰還不是見色起意，宋清雲自己也長得好看，那時候的他們，誰不說上一句郎才女貌。

　　隻是多年的重體力，早就讓夏為安彎了腰，鬢間多了白髮，人也滄桑了許多，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

　　但，經過空間的滋養，宋清雲發現，夏為安腰闆直了，白頭髮也沒了，容貌有幾分年輕時候的樣子。

　　「咋了，雲妹，你咋不吃，是不是太燙了？」夏為安拿起一個小碗，把自己碗裡的豆漿倒出去一半，輕輕地用勺子攪拌。

　　確定溫度適宜，才送到宋清雲面前。

　　「喝吧，能入口了。」

　　宋清雲收斂心神，行吧，好看也是自己男人。

　　以前她被壓迫得麻痹了神經，現在她和夏為安都活了過來，作為精神解放的人活了過來。

　　夏為安看著宋清雲唇角盪起的笑意，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笑起來。

　　他媳婦笑起來可真好看。

　　隔壁桌的中年女人：人家就是恩愛……生孩子，那也是因為恩愛。

　　咋整，她真是又羨慕又嫉妒，哎。

　　不止中年女人，不少吃早飯的人都偷偷地瞄著宋清雲和夏為安。

　　一個是這兩人少有的好看，再一個就是夏為安的體貼，宋清雲的淡定。

　　莫名有一種力量，讓人想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