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被二哥踹得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我隻是想著，她嫁了人，咱們能拿一份彩禮，介紹人還給一份錢，這不是好事嗎？家裡窮，我想……」

　　「你想什麼？你就是不想照顧小花，你嫌棄她，你說啊！我們不指望你照顧她，你怎麼能把小花賣掉，你，是你害死了小花！」

　　大哥控制不住，一拳直接砸在二哥臉上。

　　小花二哥頹廢地蹲在地上，整個人顫抖不止，他不知道自己回家要怎麼向母親交代。

　　妹妹是被自己媳婦偷偷地賣掉了。

　　他就是家裡的罪人，一想到自己妹妹是被老虎撕咬而死，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小花二哥擡手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巴掌，「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大哥見二哥還要打自己，一把抓住他的手，兄弟倆抱頭痛哭。

　　他們是看著妹妹長大的，小花從一點點大，就是他們兩個輪流帶著。

　　他們從小就沒了父親，但他們兩個與小花而言，就像父親一樣。

　　哪怕後來小花瘋了，他們也從來沒有嫌棄過她。

　　在結婚前，他們都把自己的媳婦帶到家裡，讓她們看一看小花的樣子。

　　如果她們不能接受，可以不結婚，他們對人是坦坦蕩蕩的。

　　沒想到明明是二弟妹自己選擇的嫁來，卻還是會因為嫌棄小花，而將小花賣掉。

　　大嫂也哭泣不止，她和大哥結婚比較早。

　　她結婚後，大多數時間小花都是她照顧的，孩子雖然瘋了，但是也知道對自己好。

　　夏天採到花會送給自己，挖到野菜也像獻寶一樣捧到自己面前。

　　雖然都說小花是個瘋子，但她卻是一個心性純澈的孩子，怎麼能……

　　大嫂捂著臉哭起來。

　　鄭岩還是第一次看見被害者家屬的種種反應，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李看完他們的反應，開口說道，「把她帶到審訊室去。」

　　「你們三個人先去認屍，確定好屍體的身份，我們再進行下一步審訊。」老李說道。

　　兩個女公安把二嫂拖進了審訊室，她們對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很是厭惡。

　　張明則是帶著三人和鄭岩一起去認屍。

　　停屍房。

　　張明不是第一次進來，但是想到自己要見到那具支離破碎的女屍，心裡還是有些緊張。

　　鄭岩則是神色淡然走過來，他伸手要去揭白布，手碰到白布的瞬間微微頓了一下，他看向三人。

　　「雖然我已經努力縫合了，但屍體還是有些……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張明錯愕地看向鄭岩，他真是沒想到鄭岩這樣的人，也會安慰別人。

　　鄭岩白了張明一眼。

　　小花大哥、二哥，兩個人緊緊握著彼此的手，他們看向鄭岩點了點頭。

　　「好的，公安同志，謝謝你，我們可以了。」

　　鄭岩點點頭，伸手揭開了白布。

　　那一張遍布疤痕的臉根本看不出樣子，大哥二哥同時奔向了屍體的左手。

　　看清楚上面熟悉的胎記後，兩個人癱軟在地號啕大哭。

　　那痛苦的聲音像是無助的悲鳴。

　　哪怕是跟他們並不熟悉的鄭岩和張明，聽了後也覺得胸腔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兄弟倆號啕大哭，他們現在雙腿癱軟得根本站不起來。

　　張明沒辦法，隻好喊了幾個公安過來幫忙，才把兄弟兩個人拖了出去。

　　大嫂也哭得厲害，但她還能走，踉蹌地跟著他們一起去了會議室。

　　「是那個賤人害死我妹妹，槍斃她！」二哥雙手顫抖著說道。

　　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知道你們難受，但是你們還是控制一下情緒，穩一穩。」

　　「你們還得回家，還有老母親，到時候要怎麼跟你們娘說這件事？你們兄弟倆提前想一想。」

　　兄弟兩個愣在原地，他們都難過到這種程度，母親要怎麼接受？

　　萬一母親接受不了，要怎麼辦？

　　張明沒再說什麼，讓人給他們倒了杯水。

　　「你們等會再做個筆錄，就可以回去了。」

　　大哥、二哥完全不知道，自己回家要怎麼跟母親和弟弟解釋，小花已經死了。

　　更不知道要如何跟他們說，是老二媳婦把小花給賣掉了。

　　這要怎麼說！

　　會議室裡氣氛異常的壓抑。

　　此時的審訊室，二嫂被按在審訊椅上，雙手已經被扣上了手銬。

　　老李坐在她的對面，書記員坐在門口。

　　「鄭小娟，現在坦白交代你做過的事情？」

　　其實也不用老李問，鄭小娟，也就是二嫂。

　　她坐在那，全部都說了。

　　「是那個女人主動找上門的……」

　　那天，鄭小娟在家裡做飯，有個女人喊她，說是她娘家人，讓她幫忙捎口信。

　　鄭小娟沒多想就出去了，結果那女人帶著她往偏僻的地方走了走。

　　她也有些懷疑，但那女人開口就說，你家裡這個小姑子是傻的吧！

　　當時鄭小娟警惕地看著那女人，那女人用頭巾圍著臉，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那身材瞧著跟她家小姑子也差不多。

　　鄭小娟警惕地問她是啥意思？

　　結果女人直接掏出五塊錢塞到了她手裡，跟她說自己家有一個堂兄弟，腿是殘疾的，人長得也醜，就想娶個媳婦。

　　他知道小花是後來瘋掉的，原本身體是健康的，長得還好看，就惦記上了，讓她過來說和說和。

　　她在村裡打聽了一下，知道小花在家裡受寵，估計家裡人不能願意。

　　所以她才單獨找上鄭小娟，希望鄭小娟能幫幫忙。

　　隻要她把小花帶出來，她再把小花帶回家，讓她跟自家堂兄弟生米煮成熟飯。

　　到時候他們再過來跟小花家裡人說清楚。

　　就說小花自己跑到他們家去了，兩個人乾柴烈火的，並不是他們能控制的。

　　但是已成現實，他們願意負責，還願意再給一筆彩禮。

　　而這五塊錢就是他們家單獨給鄭小娟的謝禮。

　　鄭小娟捏著五塊錢，怎麼都不願意鬆手。

　　最後她點了點頭，跟女人商量著，晚上把小花帶出來，由女人帶走，過兩天女人再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