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騎摩托車，風太大，吹亂了髮型，如今血跡混著頭髮絲黏在臉頰邊上，使得這張臉有著說不出的詭譎。

　　這擱在電影裡頭，絕對是主角黑化之後留下的特殊記號，方便告訴世人，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

　　可凡事因人而異，輪到姜小米的時候，卻變成——黑化時被人從後面打悶棍，不僅黑化未遂，還落得一身傷。

　　婁天欽眼簾一擡，厲光乍現。

　　當時在場的人除了阿城，沒有別人。杜烈理所應當的看向阿成：「阿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城猛打了一個激靈：「啊，這個……」

　　「我自己弄得，跟別人不相幹。」姜小米拉了拉婁天欽的衣角，將男人的注意力轉回到自己身上。

　　婁天欽倏地轉頭，定定的看著她。

　　姜小米在婁天欽的注視下，陡然生出一股愧疚。

　　以前姜小米經常把流血流汗不流淚掛在嘴邊。

　　現在依然是這樣，不過，在流血之後，她學會了把血擦乾淨，不叫別人看見，因為她知道，被身邊的人看見以後，會為她擔心，姜小米最看不得別人擔心她的眼神，那簡直比淩遲還要難受。

　　今晚她忘記擦了。

　　婁天欽伸出手，冰涼的指尖在血跡的地方輕輕摩挲著：「什麼時候弄得？」

　　姜小米小聲道：「你不在的時候。」

　　婁天欽忽然收回掌心：「去醫院。」

　　大家七手八腳的將婁天欽扶起來，杜烈主動脫下身上的外套，遞給婁天欽：「少爺，先把這個穿上。」

　　王浩連忙貢獻出襯衫跟領帶。

　　婁天欽還缺一條褲子。於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阿城。

　　阿城菊花一緊。

　　怎麼又是他？

　　這一幕不要太熟悉，當時封珏封大少急匆匆的跑過來：「阿城，褲子。」

　　「阿城——」杜烈皺著眉頭盯著在那發愣的阿城。

　　阿城一哆嗦，不等杜烈再提醒，他趕忙脫下黑色的西褲。

　　姜小米本想迴避，可看見阿城裡面還有一條秋褲時，姜小米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我去，阿城，你現在好懂得保養啊。」

　　阿城：「……」

　　婁天欽見姜小米頂著一張大花臉盯著阿城的秋褲看，不悅道：「他的秋褲就那麼好看嗎？」

　　姜小米後頸一涼，求生欲滿滿：「不好看，款式太土。」

　　婁爺冷嗤，保鏢很識相的圍攏成一團，給婁天欽營造出一個很封閉的空間。

　　很快，包圍圈自動敞開一條通道，換好衣服的婁天欽徐徐的走出來。

　　婁就如人們經常說的，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調轉過來也一樣，是太子，就算披個麻袋也是太子。

　　正如同現在的婁天欽。

　　他現在哪怕穿著七拼八湊而來的衣服，身上那股碾壓一切的威懾力也沒有被影響。

　　那是一種，隻有站到過高峰才有的氣度。

　　眾人收回視線，自覺朝兩旁散開。

　　婁天欽邁開長腿，朝著摩托車的方向前進，還沒走兩步，他忽然止住了步伐。

　　空氣陡然陷入了迷一般的沉默。

　　郎朗明月之下，婁天欽的造型簡直空前絕後。

　　他上半身衣冠楚楚完好無損，腰部以下卻光溜溜的，褲子竟不知何時掉到了腳踝處。

　　這一幕把婁家的保鏢都看傻了。

　　想像一下，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劫難後的商業帝王，在換了一身衣服後，準備上演一幕王者歸來，但令人崩潰的是，歸來途中，褲子掉了，王者光著兩條腿屹立在寒風中。

　　婁天欽垂下頭，盯著堆疊在腳踝上的褲子，再擡起頭的時候，眼底的火光幾乎能殺人。

　　阿城好巧不巧的迎上了他家少爺投來的血腥視線。

　　阿城心一顫：「少……少……少爺，對不起，我……我……我……」

　　都是變胖惹的禍。

　　以前阿城的身材跟婁天欽差不多，變胖後，褲子碼數也跟著變了，加上又穿一條秋褲，為了不勒肉，阿城果斷的捨棄了皮帶。

　　……

　　婁天欽原以為自己這輩子最丟臉的時刻，是在父母以及餘管家面前拿媳婦的小內內擦臉。

　　現在……那一茬已經過去了。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衛連城~」婁天欽第一次叫阿城的全名。

　　一種無形的恐懼，隨著婁天欽低沉的聲音，朝阿城籠罩過去，阿城情不自禁的豎起耳朵聽著。

　　「回去以後，先減肥，然後給我滾到工地上去搬磚！！！！！！」婁天欽一字一頓道。

　　阿城哭喪臉：「是~」

　　遊輪上，蔣老爺子被這一幕逗得前仰後合，樸世勛則是一臉的複雜。

　　他嚴重的懷疑，這還是不是當初跟他爭鋒對決的婁天欽了。

　　怎麼混成這幅樣子？

　　樸世勛一邊惋惜一邊搖頭。

　　這時，他聽見蔣老爺子對蔣昊臣吩咐：「去給那艘船上送點兒東西吧。」

　　「好的，爺爺。」

　　蔣昊臣走後，樸世勛拎著望遠鏡走到蔣老爺子身邊：「老爺子。」

　　蔣老爺子攏了攏身上的貂皮褂子，慈祥的面容上哪裡還能找到剛剛殺伐決斷。

　　「貴人？怎麼了？」

　　樸世勛思索了片刻，將心裡的話咽了回去，換了另外一句：「外面風大，我扶您回去吧？」

　　蔣老爺子盯著樸世勛看了看，忽然笑起來：「走，我請你喝茶。」

　　「榮幸之至！」

　　……

　　船艙裡，蔣老爺子捏著茶杯，冉冉上升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臉，樸世勛端坐在他對面，細心的打量著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這是除了他父親之外，第二個能叫樸世勛花時間去揣摩的老人。

　　「你心裡是不是有很多的疑問。」蔣老爺子將手裡的茶杯遞過去。

　　樸世勛連忙伸出雙手，謙遜的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茶。

　　「我確實有很多疑惑，但我覺得，您肯定有您自己的想法。」

　　蔣老爺子沉吟了片刻，端起茶杯輕輕吹拂著。

　　然後，蔣老爺子開口問道：「聽說你有孩子了？」

　　樸世勛沒料到蔣老爺子會突然來這麼一句，愣怔了片刻以後，樸世勛如實道：「是的。一個男孩。」

　　「為人父母，總免不了為孩子操心。」

　　「確實。」樸世勛點頭稱是。為什麼蔣家人都那麼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