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9.第1359章 如果時光……
姜小米怔了怔,忽然想起婁天欽剛來魯斯卡特那會兒,對她態度十分惡劣,一氣之下,她就把婁天欽刪了,當做洩憤。
沒想到把這茬忘了,就再也沒拉回來,以至於……
「你可以打電話呀。」姜小米還不死心的為自己找理由。
婁天欽彷彿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一下子堵死了她的後路:「電話打的通嗎,你去金麥宮是開機的嗎?」
姜小米:「……」
隔了好一會兒,她低頭摸著手機光滑的屏幕,撇撇嘴,很小聲的說:「誰叫你惹我。」
婁天欽冷哼兩聲,說了一句重複無數回的話:「等回東亞再跟你算賬!」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去了卧室。
阿城低頭看了看手裡剛煮好的雞蛋,急忙追上婁天欽:「少爺,您的雞蛋……」
「自己留著吃吧。」婁天欽頭也不回的怒吼。
與此同時,一架開往東亞的私人飛機從魯斯卡特機場出發。
樸世勛是機艙裡唯一的乘客。
不知過了多久,樸世勛捏了捏酸澀的眉心。他緩緩闔上眼眸,想休息一下。
這段時間為了亞瑟的事,他勞心勞力,費盡心思,確實有些累了。
可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樸世勛!」
沉靜如水的心,忽然被這一聲憑空而來的呼喚驚醒。
樸世勛蹭的站起來。回頭。
——這幾乎是他的本能反應。
以至於忘記自己正在距離地面八千米的高空。
樸世勛看著空蕩蕩的機艙足足愣怔了十幾秒鐘。
這場景如同在人山人海裡,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當他不顧一切的衝過去的時候,對方把臉轉過來,卻是陌生人。
樸世勛嗤得笑了起來,笑自己魂不守舍,也笑自己自作多情。
在沒有遇見姜小米的時候,無人能幹擾他的專註,無人能影響他的判決,
可現在,他越想專註,越是無法凝聚心神,她就跟毒藥一樣,侵入了五臟六腑,令他惶恐,令他不知所措。
像今天這種事,擱在幾年前,絕對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當街跟人扭打在一起?
笑話!
但妒忌無處可發,隻能通過拳腳,他爭不過婁天欽,就用揍他來制服他。
至少可以跟自己說,我並沒有什麼都輸給他。
這時,機艙裡傳來空姐溫和的聲音,提醒他要矯正時間。
因為前方要越過一道跨日線。跨日線也稱之為國際日期變更線。
一邊是今天一邊是昨天。
所以,他得把手機日期改為昨天。
樸世勛在調整時間的時候,腦海裡忽然冒出來一個異想天開的假設。
假設時光能夠像越過跨日線一樣的倒流……
他在姜小米跟婁天欽相遇的前半個小時出現,然後找人趕走婁天欽,換成是他站在婁天欽的位置,等著姜小米過來拍。
當她鏡頭對準自己的時候,他過去砸姜小米的相機,踩碎她的內存。
以姜小米的性格,以後的日子裡一定會對自己窮追不捨。
她纏著他,他給她纏,纏到最後,就換成他把姜小米娶回家。
即使往後婁天欽跟姜小米再有交際,她也隻會對婁天欽說:婁天欽,我請你吃海鮮。
樸世勛蹙眉,感覺心臟一陣陣的抽搐,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痛苦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
母親說,有些人,千萬不能沾染,他們是毒藥,是傳染病,一旦沾染上,這輩子都甩不掉了。
臨終前她把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告訴兒子,樸世勛之前一直牢記這句話,從不曾在感情上有任何磕碰。
可現在怎麼辦?
父母都去世了,沒有人能給他指導,沒有人能給他做出正確的示範,而他雖然思想夠冷靜,可是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該如何跟不想告別的人說再見?
其實什麼都不用說,趁著理智還在的時候快點走,在如同審判一樣的時刻,任何一句話從口中說出來都會狠狠的刺痛他的神經。
一字字都在提醒他對她的不舍,他有多麼的不想離開,然後隻要對方表現出任何挽留,他就會不顧一切的推翻剛剛的決定。
所以,在那天樸世勛一句話都沒有說,那些深深的感情,全都埋藏於內心,因為就算曝露在陽光下,也不會得到任何滋養,隻能難堪的發黃髮枯。
他走的很乾脆,很絕情,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樸世勛向空姐要了幾瓶酒,一桶冰塊。
酒,用來麻痹他的思想。
冰塊可以讓他更清醒。
他從魯斯卡特一直喝到東亞交界地。
上一刻還是陽光明媚,下一刻光線就暗下來了。
九個小時,他一分一秒的挨著,受著……終於熬到了目的地。
喝的林酊大醉的樸世勛被人攙扶著走出VIP通道,迎面一股寒風吹來,冷的他打了個哆嗦。
「樸先生。」陸青龍呼喚著他。
鏡片下的眼眸閃爍了一下,似有疑惑。
樸世勛鮮少會貪杯,哪怕應酬,也都點到為止,像現在這種狀態絕對少見。
樸世勛蠕動了下嘴唇,目光有些迷離:「帶我去轉轉。」
陸青龍愣了一下:「去哪裡?」
「隨便!」
陸青龍載著樸世勛在漆黑安靜的街道上飛馳,陸青龍看的出來樸世勛心情很糟糕,但他卻猜不到令樸世勛心情如此糟糕的原因。
他們兩個人繞著東亞的環城公路一直行駛。
陸青龍開始還考慮該往哪裡開,後來索性放棄,前方有紅燈,他就繞過去,直接走亮著綠燈的地方。
開到哪裡算哪裡,隻要別讓車停下來。
他朝後視鏡裡突然看到了樸世勛眼底閃爍著的星點。
陸青龍愣怔了一下。
這種感覺不禁讓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姜小米落海失蹤的時候,樸世勛在海邊找了一天一夜,他過去接他,那個時候,樸世勛也是這樣,靠在車窗。什麼話都不說,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望著街道上的熱鬧喧囂,眼神孤寂而冰冷。
樸世勛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子居然停在了濕地公園的山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