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助理差點嘔出幾十兩血出來。還一公裡多少錢，當坐計程車嗎，打表，前三公裡一個價，後面每公裡……趙助理急忙收住思緒，艾瑪，差點被帶偏了。

　　「我看你這麼有經驗，以前也是幹這個的吧？」姜小米打趣問、

　　她沒有想太多，隻是隨口一說。

　　趙助理正在幫姜小米整理明天走秀需要穿的衣服，聽見這番話後，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

　　姜小米覺察出了異樣：「我說錯什麼了嗎？」

　　趙奕歡埋下頭，不想讓別人看穿她內心的窘迫，於是強顏歡笑道：「沒有。」

　　趙助理本名叫趙奕歡，曾經也是一位炙手可熱的超模，卻因為在T台上鬧了一個笑話，從此前途盡毀。

　　經過這幾年的蹉跎跟成長，趙奕歡心態已經調整過來了，不再留戀過去的輝煌，她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眼前的事，隻是……有時候聽見別人提及這些，心還是會忍不住痛一下。

　　「我……我去看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你先休息休息好吧。」趙奕歡不想被姜小米看出自己的窘迫，連忙站起來往外走。

　　望著對方倉促離去的背影，姜小米忍不住自我反省：我特麼到底說什麼了？

　　趙奕歡很快就回來了，她洗了一把臉，鬢角上的水漬還沒幹透，沿著髮際線凝結成了一顆小水珠，姜小米盯著那顆亮晶晶的水珠，怎麼看都覺得像眼淚。

　　趙奕歡又給姜小米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給攝像師傅打了個招呼。

　　攝像師傅很配合，連忙關閉機器。

　　「辛苦了。」姜小米給對方鞠躬。

　　攝像師傅受寵若驚：「姜總，這怎麼好意思。」

　　鬧過那一茬後，她的身份再也不是秘密，婁太太、悅文董事長，蔣家外孫女，這些光環加在一起，一般人哪裡敢受她這一拜。

　　「我扛過這玩意兒，重的要死，一天下來渾身都疼，來，慢點兒……」她幹過基層的活，所以能體會到做基層的不容易，若遇見胡攪蠻纏的主兒，受累不說還得受氣。

　　姜小米主動過去幫忙把攝像機取下來，因為鏡頭很貴重，稍微碰擦一下都得要命了。

　　「哎……真的使不得！」攝像大哥嚇得直往後縮。

　　「沒事兒，你別動，再把鏡頭碰碎了。」

　　攝像大哥隻好聽從她的安排，兩人齊心合力的把攝像機從肩膀上取下後。姜小米又從口袋裡拿了一塊軟布：「我跟你講，你這個鏡頭是好貨，擦鏡頭的布一定要選質地柔軟，還不能掉毛的那種，不然可受罪了。」

　　攝像師傅話匣子忍不住打開了：「誰說不是呢，一塊布都得七八塊錢，一個月下來，少說要用個把兩塊吧，我光買這種布都不曉得貼進去多少了。」

　　姜小米道：「我給你個電話，老闆自己加工自己做，便宜的很，你要一百張一百張的拿，每張算下來也就一塊多，比商店裡劃算的狠了，我現在的鏡頭就是徠卡，那玩意兒保養起來老費勁了。」

　　「什麼？徠卡？那得多少錢？」攝像大哥驚呼過後又自言自語起來：「像你這麼有錢，也不在乎這點兒了，不像我們……」

　　趙奕歡見她跟攝像大哥聊得那麼投機，忍不住在旁邊笑起來。

　　「像您這麼沒架子的主兒，已經不多見了。」

　　姜小米回頭看了看趙助理：「說實話，我看你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其實剛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想說了，但那會兒不熟，沒怎麼好意思。

　　趙奕歡摸了摸臉頰：「可能是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吧。」

　　旁邊的攝像大哥連忙道：「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她就是趙奕歡，以前的超模趙奕歡。」

　　「哎——」趙奕歡想阻止，卻架不住攝像大哥的快嘴。

　　「我就講嘛，你以前肯定幹過這一行，不然怎麼會那麼清楚呢。」

　　趙奕歡迎合他們，笑的十分勉強。

　　「咋不幹了呢？」姜小米職業病又犯了。

　　攝像大哥道：「當時……」

　　「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當助理也很好啊。」趙奕歡擴大臉上的笑容，極力證明自己過的還不錯。

　　攝影棚裡就他們三個，其他人都已經收工了，連著拍攝三天，大家都很疲累，卻不知道為什麼，三個人坐在一塊兒，跟老朋友一樣閑聊起來。

　　婁天欽打電話過來問姜小米咋還不回家，姜小米說，陪朋友聊天呢。

　　掛斷電話後，攝像大哥跟趙奕歡表情都有些不對勁了。

　　「怎麼了？我又說錯話啦？」姜小米哭笑得不得的望著他們。

　　攝像大哥道：「姜總，承蒙您看得起，拿我們當朋友。」

　　雖然不敢當真，但是聽著也窩心呀。

　　姜小米垂下睫毛：「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藝校沒畢業就當狗仔了，你們體會過的委屈，我都嘗過。我跟我自己說，如果有一天我姜小米發達了，絕對不會跟那些人一樣，眼睛長到鼻孔上，該是什麼樣，我還是什麼樣，你們別覺得我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啊，我真是這麼想的。」

　　趙奕歡失笑：「如果我當時有你這樣的覺悟就好了。」

　　趙奕歡十八歲入行，什麼苦頭都沒有吃過就成為了一線超模，正因為太順利了，以至於得罪人都不曉得。

　　姜小米皺眉：「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幹嘛說的跟沒機會似的。」

　　趙奕歡面無表情道：「爬起來？談何容易。」

　　走秀的時候，發生意外是很正常的，但內衣都走掉的，恐怕就隻有她一人。

　　公司當時很給力，把在場所有攝像師傅留下來，花了很多錢，把她出醜的視頻購買下來銷毀。

　　原以為這事兒能掩蓋過去，誰想到沒過多久露點照竟被人傳到了網路上。

　　「那會兒我真的很想死，一出門就感覺自己沒穿衣服似的。」

　　趙奕歡為了緩和氣氛，還開啟了自黑模式：「誰有我倒黴？白給人家看也就算了，一毛錢沒落到反而把自己前途作沒了。」

　　「那些照片……你有保存嗎？」姜小米忽然問道。

　　趙奕歡呼吸一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