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0章 撒謊
簡母把電話給了卞越後,就忙著招呼客人去了。
卞越則舉著電話,聽著耳邊嘟嘟嘟的忙音,猶如雕塑一樣的立在原地,雖然還維持著微笑的狀態,但他眼底的光,卻隨著電話裡的忙音,逐漸的褪卻原本的溫度。
——小孩兒,你家洗手間在哪裡。
那是一個健康的男性聲音,從音色上判斷,對方的年紀絕對不超過三十歲,很有辨識度,也很好聽。
卞越第一次痛恨自己耳朵居然這麼好使,該聽的,不該聽的,全都聽到了。
……
有些事情,能騙的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卞越深知,要想完全接受一個人躺在自己身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首先他要克服對方的呼吸聲跟心跳,這本來就是一種摧殘。
除了睡覺,還有平時生活中也一樣,稍微大一點的聲音,都能把他的耳膜刺的生疼。
但是昨晚,卞越卻失眠了。
他在想,如果他明天不出現,簡薇該用什麼樣的理由應付家裡的親戚?這個問題就很現實了,過年,女人在娘家忙裡忙外,卻不見丈夫的蹤影,別人會怎麼看她?
再說,接待親戚並不是一件輕鬆地事,而那個傻瓜,僅為了他能睡好覺,竟白白放跑這麼優秀的勞動力。
「我不能讓她一個人。」
當那個聲音浮現出來的時候,卞越自己都嚇一跳。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跟簡薇相處的過程中,他是品嘗到樂趣的。
無論是耳鬢廝磨,還是偶爾在家的小打小鬧,卞越從中獲取到了想要的全部。
他跟她,就像兩隻閉合的蚌殼,當蚌殼完全敞開的時候,裡面都有屬於自己閃耀的珍珠。
當卞越說服自己,忘記曾經對簡薇的偏見以及被綁架的屈辱,開始正確的看待這段感情的時候,這通電話,卻將他瞬間打回了原形。
卞越緩緩將手垂下來,旋身走到簡母身邊,微笑著將電話交還給她。
簡母問:「死丫頭說了什麼時候回來?」
卞越把情緒控制的滴水不漏:「她說快了。」
「你這個傻小子,叫你在家休息,在家休息,你跑來幹嘛呀?」
簡母嘴上抱怨,心裡卻歡喜的很,她看的出,卞越對女兒肯定有幾分真情,隻不過,要想他們如膠似漆,那還得再等等。
「媽,我去幫忙。」
簡薇回來的時候,親戚們都已經吃上了。
「哎呦,薇薇回來了。」
飯廳裡擺著三張大桌子,簡薇不知道卞越來了,竟還跟沒事兒人一樣的跟挨個打招呼,輪到卞越的時候,簡薇嚇了一跳:「哎……你……」
「你老公不放心你,特意跑過來的,你看你,叫人家等了那麼久!」簡母跑過來把簡薇數落了一通後,連忙把她摁坐在卞越的旁邊。
簡薇意外的望著卞越似笑非笑的樣子,她靠近了問道:「不是說八號嗎?」
卞越笑意盎然的望著她道:「我說了,休息好了,就過來。」
簡薇一愣,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卞越明明在笑,可是,卻總覺得那笑容裡參雜了其他的東西,有那麼一點瘮人。
「你真的休息好了?」
卞越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裡:「先吃飯。」
……
午飯結束,簡父跟簡母負責送客,而簡薇卻被卞越壓在閨房的沙發上使勁的欺負。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簡薇,卞越很不對勁。
但到底哪裡不對勁,她卻說不上來。
完事以後,簡薇半條命都快沒了。
休息了半天,簡薇吃力的撐著身體坐起來,她張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眸看著沉思中的卞越,嗓音有些沙啞的問:「你怎麼了?」
卞越輕輕的扯了下嘴角,笑而不語的看著她。
簡薇被他這莫名其妙的目光,嚇得打了個冷戰。
「今天我一早就過來了,沒見到你。你去哪裡了?」卞越說話的語調跟平時沒有半分區別。
簡薇不由得放鬆下來,覺得自己想多了。
「我去公司了。」
「你們過年就放兩天假?」
簡薇本想說實話,但一想到上回她為金天佑處理緋聞女友那事兒,鬧得大家都挺不愉快,卞越當時的態度,簡薇哪裡敢說真話,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編了個謊話:「底下的物業說咱們公司有個燈爆了。我離得近,所以就叫我去了。」
卞越聽著聽著,忽然就笑了。
若不是知道實際情況,他真的很難相信,這麼完美的謊言,會從她嘴裡說出來。
「所以,你就過去修燈了?」卞越笑容裡參雜著譏諷。
簡薇搖頭:「我又不會,是物業,我就負責幫他們開個門兒。」
「哦!」卞越開始穿衣服。
簡薇扶著發酸的後腰,抱怨道:「……你這休息的也忒快了,才一天而已。」
卞越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忽然叫出了她的全名:「簡薇。」
「啊?」
卞越的嚴肅讓簡薇猝不及防。
「在你撒謊的時候,麻煩考慮考慮聽的人的感受好嗎?」
簡薇表情一僵:「什……什麼?」
卞越俯身下去,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張網,將她密不透風的籠罩在其中,而那雙點漆般的黑眸裡,盛滿了唏噓跟諷刺:「有機會,也帶我參觀參觀,你家的洗手間。」
轟——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簡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瞳孔因為心虛跟慌亂不斷的收縮著。這模樣落在卞越眼睛裡,立刻就變成了『妻子紅杏出牆,被丈夫逮個正著』。
「卞越,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簡薇連忙撈起衣服胡亂的披在身上,在卞越的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她一個健步衝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腰身:「我就是害怕你會生氣,所以才,才說二樓謊話。」
卞越雙手摁住她的肩膀,將兩人的距離隔開。
簡薇心口一涼,感覺一切都歸零了。
之前,他們發生的種種的一切,都又轉回到了圓點。
簡薇心臟猛地襲來一陣劇痛:「你聽我說完再走好不好。」
卞越下顎綳得很緊,他現在不光要剋制自己的憤怒,還要剋制內心湧出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