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陸埕領着幾名戰士将鋼琴擡去教室的二樓。

　　不少家屬和孩子都圍着看稀奇。

　　對于這年代的人而言，鋼琴那可是頂頂稀罕的物件。

　　“聽說這東西貴得很，一台得好幾千塊呢。”

　　“這玩意又不是金子做的，咋這麼貴呢？”

　　一道清冽悅耳的嗓音解答家屬們的好奇：“每台鋼琴都由工匠獨立手工制作，工序複雜且用料考究，少則半年多則數年才能完成，所以價格十分昂貴。”

　　尋着聲音望去，不是沈言之又是誰？

　　清隽帥氣的長相，以及溫文爾雅的文人氣質，直接讓一幫女家屬們看呆了眼。

　　媽也，這咋長的，也太俊了！

　　馮美華趁機将沈言之介紹給家屬們認識。

　　得知沈言之是新來的老師，家屬們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有這麼俊的男老師，她們都想到學校來念書了。

　　“诶，沈老師，你會彈鋼琴嗎？”

　　聽馮美華問起，沈言之剛要開口，江茉莉舉手：“我會彈，一會我給大家露兩手！”

　　大家都将信将疑。

　　陸婷婷暗瞪她，顯然不滿她搶了沈言之的風頭。

　　很快，鋼琴被擺放好位置。

　　得知江茉莉要彈鋼琴，陸埕以最快的速度搬來凳子放到鋼琴前，還體貼的幫江茉莉把琴蓋打開。

　　在無數期待的目光中，江茉莉雙手放到黑白琴鍵上。

　　叮叮咚咚叮咚……

　　“嘶，這都彈的什麼玩意，這也不好聽啊。”

　　陸埕白那人一眼，“嫌不好聽你可以把耳朵捂上。”

　　陸婷婷氣鼓鼓的沖江茉莉嚷嚷：“你不會彈就讓開，讓會彈的人彈，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江茉莉停下彈琴，扭頭沖滿臉嫌棄的家屬們笑，“這就叫對牛彈琴，大家都學廢了吧？”

　　嘿，把她們當牛呢？

　　真是夠讨人厭的。

　　『嫌棄值+5，入帳50000元。』

　　人群外，江晴冷眼看着嬉皮笑臉的江茉莉，眼底滿是譏诮。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走到哪都喜歡作死。

　　陸埕也是個蠢的，居然還一味縱容。

　　聽到嫌棄值到帳，江茉莉這才嫌棄的拍拍鋼琴，“跟大家開個玩笑，畢竟這種洋人的玩意，我彈不來不是很正常嘛。”

　　馮美華打了個激靈。

　　她本想着沈言之初來乍到，想給他在家屬們面前展露的機會，好給家屬們留個好印象。

　　江茉莉這麼一說，她才意識到她莽撞了。

　　沈言之本就成份敏感，真彈了這琴，被有心人舉報上去，隻怕落不着好。

　　這麼想着，嘴上也替江茉莉解圍，“小江老師說得對，這種資本主義的玩意，咱們看看熱鬧就得了，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家吧，我們幾個老師開個小會。”

　　被馮美華這麼說，家屬們便各自散了。

　　陸埕也領戰士回去了營裡。

　　教室裡很快隻剩下馮美華和江茉莉等幾個老師。

　　馮美華講話道：“學校的前期籌備工作已經完成，下周一正式開學，大家也知道，我這個校長隻是暫代的，咱們今天就正式把校長的人選定下來，歡迎在座各位老師踴躍競選。”

　　除去江茉莉這個打醬油的，新學校目前一共有五名老師。

　　馮美華、陸婷婷、江晴、沈言之和胡興邦。

　　胡興邦是知青插隊到的孟亥，在這邊已經成家立業，就住在離部隊十裡開外的村子裡。

　　五名老師中，隻有江晴有野心競選校長。

　　隻可惜她是代課老師，不夠資格，也競争不過馮美華。

　　馮美華以全票通過，正式當選了校長。

　　她顯然很高興，臉上泛着興奮的紅光。

　　部隊學校的校長，權力可不小，尤其她自己還是一位女同志。

　　這輩子能做到這份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在慷慨激昂發表了一番上任陳詞後，馮美華宣布散會。

　　“馮校長，我有話說。”

　　馮美華看着舉手的江茉莉，目光很是和善，“小江老師，你說。”

　　“我和陸老師準備了一些節目，想作為開學慶典在學校裡表演，請家屬和孩子們免費觀看。”

　　……

　　等從教室出來，落日已經沉入地平線下。

　　天空被火焰似的晚霞漸次鋪滿，绮麗而又絕美。

　　操場上，陸埕高大挺拔的身軀，被霞光披上一層金光。

　　江茉莉腳步輕快的朝他走近，“走吧，回去了。”

　　陸埕帶着笑意的目光籠罩她，“講什麼了，講了這麼久。”

　　江茉莉正要開口，沈言之快步趕了上來。

　　“小江老師，今天謝謝你。”

　　他從小學鋼琴，也喜歡彈鋼琴。

　　要不是江茉莉打岔，他可能就手癢答應當衆彈奏了。

　　江茉莉沖他一笑，“沈老師，我幫了你，你也幫我個忙，咱們就兩清了。”

　　沈言之微怔，随即應好，“什麼忙，你說。”

　　“明天的演出，還缺個主持人，你聲音好聽，字正腔圓的，再合适不過。”

　　沈言之爽快答應了。

　　出了學校，沈言之往家屬區方向去。

　　他和陸婷婷一樣，暫時在馮美華家吃飯。

　　江茉莉和陸埕繼續回招待所。

　　相比起平時的開朗和話唠，今天的男人顯得格外沉默，臉也臭臭的。

　　江茉莉撞了撞他胳膊，“诶，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嘛，讓我開心開心。”

　　陸埕瞥她一眼，道：“人家聲音好聽，你去聽人家說呗，我聲音又不好聽。”

　　啧，吃醋了？

　　江茉莉暗笑的拍拍他肩膀：“你也不用自卑，你雖然聲音沒他好聽，但你活好啊。”

　　陸埕：“……”

　　嘴角已經開始上揚，語氣還硬着，“難道我除了這個優點，就沒别的了嗎？”

　　“光這一點就以一敵十了好嗎？你也得給其他男人留條活路吧，咱們低調點。”

　　陸埕徹底被哄好，語氣都輕快了，問起明天演出的事。

　　江茉莉道：“你别急，我也有事找你幫忙。”

　　陸埕十分高興，屁股後頭隻缺根尾巴搖晃了，“你說，我一定辦到。”

　　……

　　第二天，早操結束後，陸埕就指揮戰士在新學校的操場上搭建舞台。

　　江茉莉也難得的沒睡懶覺，喊上陸婷婷去鐘家排練節目。

　　演出傍晚6點40開始。

　　剛過6點，就有家屬拎着小闆凳到學校操場上占位置。

　　這年代的娛樂活動匮乏至極，能看免費的演出，也是難得的消遣。

　　尤其聽說主持人是新來的男老師，相貌堂堂，俊美無比。

　　有不少家屬都奔着看帥哥而來。

　　6點半左右，整個操場都坐滿了家屬和孩子。

　　婦女們閑聊說笑，孩子們玩鬧尖叫，鬧哄哄的跟菜市場一樣。

　　身後傳來整齊的踏步聲，大家紛紛扭頭。

　　是陸埕領着全營的戰士，來給自家媳婦的演出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