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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71章 可他心思不清白

第一鳳女 十二妖 5082 2025-06-23 14:11

  那時候的陳濟康還一心巴着岑鸢,剛晉了爵位,十分聽話,絲毫不敢亂動。

  盡管私下裡結交的人也大多對岑鸢進行了報備,但唯獨李家,他十分謹慎。

  既不走得太近,也不離得太遠,含糊其辭,态度暧昧。

  究其原因,自然因着李家是打着太後的名義來找他的。

  當時岑鸢和時安夏還沒成親,太後希望他以養父的身份強制拆了那兩人的親事。

  可誰苦誰知道。那門親事是他能拆得掉的嗎?還強制拆,拿什麼拆?

  陳濟康倒想呢。但他說話不管用啊。

  那養子壓根不聽他的不說,他還得捧着養子,慣着養子,順着養子說話。

  就這樣,他也還是沒能把養子養熟。

  養子做得太絕了,把銀子要回去了,還斷了他的貨源。

  這時候,陳濟康想起了李家,想起了太後,随後欣然搭上了線。

  李家對他進行了詳細盤問,他把知道和不知道的,全都說了。

  李長風當時非常嫌棄,“你說的這些,我們早就查清楚了。還有沒有别的更有用的信息?”

  陳濟康這才發現,自己對養子實則一無所知。

  此時,他帶着李長風去見了陸桑榆。

  那二人關着房門談了多久,陳濟康就在門外徘徊了多久。

  直到宵禁解除,已是五更天,陸桑榆帶着母親離開了陳男爵府。

  他離開的時候,陳濟康親自送出府外,好話說了一籮筐。

  陸桑榆一句話都沒接,隻意味深長看了一眼陳府的牌匾,心道,快挂不穩了。

  馬車在凄清的長街上踢踢踏踏跑起來,馬蹄聲格外響亮。

  陸夫人累了一整天,此時卻無睡意,拉着兒子的手臂,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桑榆,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

  “嗯?”陸桑榆耐心地低着頭,将耳朵離母親更近一些,“怎麼不對勁兒了?”

  陸夫人謹慎地四顧一番,指了指外頭趕車的車夫,“那人聽得到嗎?”

  陸桑榆見母親神神秘秘,低聲道,“您小聲兒說。”

  陸夫人想了想,這才遲疑着以極小的聲音貼在兒子的耳朵上說,“有個綁匪叫我不要怕,他說會保護我。”

  陸桑榆聽完,笑了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提高了聲量道,“母親,很快到家了,您别怕。”

  然後将袖中包着花生糖的油紙打開,拿出來一塊,遞給母親,“先吃一顆壓壓驚,一會兒我回去給您煮碗面吃。”

  陸夫人素手要去拿那粒花生糖,卻是拿了個空。

  那粒花生糖直接從陸桑榆的指間,落進了她的嘴裡。

  她隻愣了一瞬,卻很快就适應了,“你從哪兒得來的花生糖?”

  “買的。”陸桑榆不欲多說。怕說多了,反倒惹她擔心。

  他斂下眉目,将視線從母親那張依然清麗絕倫的臉上移開,身子卻不願意挪動半分,就那麼與母親依偎着,如兒時一樣。

  就想着,如果能一輩子以母子情誼相依為命,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自陸桑榆中了榜眼後,他家的門檻都被媒人踏破了。

  說親的,相看的,絡繹不絕。

  最絕的是,他母親十分熱衷幫他選媳婦。整日這家閨女長得不錯,那家閨女長得有福,是真的把他當兒子一樣,替他籌備着親事。

  可他對親事沒有興趣,也不打算成親。

  陸桑榆心裡隻有母親一個人。這個想法早在他被人污蔑與母親苟合時就有了。

  他不是什麼好人。自他進陸家,對母親也自來不是兒子才有的感情。

  最早的時候為了填飽肚子,也許是有過兒子對母親的孺慕,可那就是出自本能的有奶就是娘。

  誰給他一口飯吃,誰就能當他娘。

  後來,母親教他做人,教他做一個懂得變通且正直的人。

  那是第一次,他心裡起了異樣。

  因為也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當人看了。

  是人,就得有禮義廉恥,就得有人倫綱常,就得守規則秩序。

  陸桑榆知道生出異樣的心思不對,可他抑制不住。

  是以有人污蔑他們母子有不倫關系的時候,他惱羞成怒,像是被人戳破了隐秘的心思,扯掉了那層遮羞布。

  母親說,不用管旁人的眼光,我們自身清白就行了。

  可他心思不清白,越長大,越不清白。

  甚至有一陣,他讀不進書,滿腦子都是母親美絕的臉龐,溫柔恬靜的模樣。

  直到母親當着陸家那些人指天發誓說,若做了龌龊之事必天打雷劈,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陸桑榆怕了。

  他對天打雷劈這件事有了敬畏心,他怕她真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

  陸桑榆不能想象沒了這個女子,将會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尤其看過海晏公主給他的冊子後,陸桑榆更加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生活。

  他打定主意不娶妻,與母親永遠相依為命,奉她終老,做她依靠。

  馬車停在院子門前,陸桑榆跳下馬車,伸手扶着母親下地。

  許是又餓又累,陸夫人下馬車的時候一陣暈眩,差點摔倒。

  陸桑榆忙伸手将她接住,想将她直接抱回去,到底還是不敢,隻将她扶好,低聲問,“可以走嗎?”

  陸夫人點點頭,伸手勾了一下耳發,歉然道,“瞧我,人老了,腿腳都不靈便了。”

  陸桑榆眸光掠過她依然年輕的臉龐,想說“你不老”,輾轉舌尖終究沒說出口,隻道,“您老了也有我,不怕。”

  陸夫人笑道,“你别有了媳婦忘了娘,我就謝天謝地了。”

  陸桑榆有一絲撕裂的怆然,悄悄蔓延在胸口,酸澀又幸福。

  他高大的身子将她籠在懷中,扶着她慢慢向着家而去。

  開鎖,推門,然後将院門關好。

  陸桑榆欣然道,“回家了,您去歇着,我去煮面。”

  陸夫人卻道,“你會煮什麼面?我去。你那雙手啊,是舞文弄墨的手,不要被煙火給熏黑了。”

  他忙拉着她,“母親,我這雙手,能舞文弄墨,也能為您做飯洗衣。”

  他安置了母親,這才去了廚房。

  陸夫人歎了口氣。又不是沒銀子,早說了請幾個丫頭小厮,兒子卻不願意。

  陸桑榆是挺不願意的,就想和她兩人住着,不樂意家裡還有旁人。

  哪怕是守禮規矩一輩子,他也做得到。

  可此時,他卻動搖了。是該請些人了,母親那雙手不該是整天為他操持家務的手,也不該是連個侍候的人也沒有。

  陸桑榆煮了面,讓母親吃了,便将她安置回房補眠去。

  這才去向書房,岑鸢已在那裡等他了:“花生糖可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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