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曉敏皺眉問：“我們車間的工人呢？”

　　 白勝凱說：“我們趕任務，開工早，還沒有讓她們來領獎勵，恐怕還不知道。”

　　 祝曉敏說：“你過去一趟，和她們說這獎勵不急着領，等等再看情況。”

　　 白勝凱點頭，拿着名單出去，一一通知。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二車間的女工也早已經從别的車間聽說了獎勵金額，隻是最近二車間趕任務，開工早，還沒有來得及去領獎勵，也不知道獎金被壓到兩塊的事情，聽白勝凱一說，不明所以，隻能先答應。

　　 祝曉敏見白勝凱出去，略想一下，又招手叫過馮勁，悄悄的說：“你随便找點什麼事，去廠辦轉一圈，把這裡的事說出去。”

　　 生産區和廠辦公區之間隔着一條河，兩邊還有一段距離，沒有人說，這邊的聲音傳不到那邊。

　　 馮勁會意，拿了一份準備領辦公用品的申請，興沖沖的去了後勤部。

　　 樊香香是個慣愛說長道短的，馮勁找她簽字領辦公用品，隻是有意無意露幾句，不用到中午，僅僅隻是一個小時的時間，整個廠辦就已經傳遍，連幾位廠領導也驚動。

　　 杜騰飛驚訝之餘，找到鄭源問：“怎麼我記着，給那些工人申請的獎勵是一人五塊錢，二車間的技術難度高，額外加一塊，怎麼現在是兩塊，是财務上有問題？”

　　 鄭源也是一臉的茫然：“不是啊，報告還在我們那裡，1184塊錢，一分不少，孔部長是簽字領的現金，怎麼會變成兩塊？”

　　 杜騰飛皺眉，想一想說：“叫上高廠長，我們過去看看。”

　　 鄭源答應，自己快步出去叫上高良志，等杜騰飛出去，一起趕往生産區。

　　 剛剛過了橋，就聽到辦公室方向鬧成一團，站在院子門口的馮勁立刻喊起來：“廠長來了，大家讓讓，廠長來了，有什麼話好好說。”

　　 他這一嗓子，工人們也不堵辦公室的門了，紛紛往院子門口來，看到杜騰飛和高良志，七嘴八舌的開口。

　　 杜騰飛見進不去，也就在院門口站住，聽大家嚷一會兒，也就是剛才聽到的話，雙手往下按一按，示意大家安靜。

　　 好一會兒，人聲才漸漸靜下去，杜騰飛揚聲說：“大家說的話，我大概聽明白了，現在大家讓讓，我進去問問孔部長，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工人大着膽子喊：“杜廠長，一個月前我們車間主任動員我們的時候，說好是成功帶一個徒弟出來獎勵五塊，這一個月我們每天加班，好不容易把人帶出來了，怎麼就降成了兩塊？”

　　 杜騰飛點頭：“大家放心，這個獎金是我們廠組研究過的，今天鄭部長也在這裡，撥了多少款子，他最清楚，大家先讓讓，我們進去才好說話。”

　　 工人們一聽，這才讓開，看着他進了孔泛辦公室，議論紛紛的跟到門口。

　　 孔泛聽到廠長來了，知道要壞事，隻能起身迎出來，長臉扯出一張笑臉：“兩位廠長，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還驚動廠長過來？”

　　 高良志皺眉：“孔部長，現在我們廠子正趕生産，這都幾點了，工人們還沒有開工，你還說是小事？”

　　 孔泛立刻點頭，向着門外吼：“你們沒聽到，這都幾點了，都回去工作！”

　　 杜騰飛皺眉：“孔部長，工人的獎勵有出入，大家有情緒，把這件事說清楚，大家也好放心開工。”

　　 孔泛點頭：“當然當然！”讓着三人進來，自己要去關門。

　　 杜騰飛說：“還是開着門，讓大夥兒也聽聽，都搞搞明白。”孔泛臉色難看，想一想，向離的最近的一個工人說：“好，你去叫祝主任過來。”

　　 還有祝曉敏的事？

　　 大家錯愕，那個工人立刻轉身跑去。

　　 祝曉敏聽說，也有些意外，放下工作，跟着工人很快過來。

　　 孔泛指着祝曉敏說：“兩位廠長，這事祝主任知道，你們問她吧。”

　　 祝曉敏一臉茫然：“我知道什麼？”

　　 孔泛問：“你是不是知道，我們一開始給工人定的獎金就是兩塊？”

　　 祝曉敏知道？

　　 門外的工人又是一陣騷亂。

　　 祝曉敏立刻搖頭：“雖然孔部長說過，還讓我按兩塊錢打報告，可是我覺得丢人，也不是我份内的事，就沒有再管。”

　　 孔泛立刻說：“所以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看來這貨是想讓自己背鍋。

　　 祝曉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孔部，我隻是聽孔部長一句話，後邊的事完全沒參與也不知道，孔部不會想說，是我硬把五塊改成兩塊吧？還是想說，扣下的三塊在我這裡？”

　　 鄭源也皺眉：“孔部長，我們這裡可是按五塊撥的款子，你隻給工人發兩塊，這賬可對不上啊。”

　　 孔泛拉着張臉，正對祝曉敏，擺出一臉正氣：“祝主任，我們部門現在是生産重要，多出來的三塊錢，自然是用于鼓勵生産，祝主任，别人不明白，你總不會不明白吧？”

　　 她明白，她當然明白，這貨自己想貪，沒捂住，就想讓她擦屁股呗。

　　 祝曉敏搖頭：“孔部，如果要鼓勵生産，那就另外申請鼓勵生産的經費，也不能從工人的獎勵裡克扣，這是兩件事，我不知道孔部為什麼認為我能明白孔部把這兩件事混在一起說的用意。”

　　 杜騰飛是聽明白了，向孔泛說：“孔部長，你要鼓勵生産，涉及到經費問題，是要廠組開會多方研究的，不是你擅自克扣工人獎勵的原因，還是照數發吧。”

　　 孔泛一張長臉黑了又青，青了又紫，半天才說：“那……就聽領導的。”

　　 祝曉敏試着問了一句：“孔部，不會是你已經把款子挪用，現在錢不夠發吧？”

　　 孔泛立刻反駁：“沒有，怎麼可能？”

　　 杜騰飛擺手：“那就發吧，發完獎勵，讓工人安心回去工作。”說完，向鄭源說，“你在這裡協助一下。”

　　 說是協助，其實是監督。

　　 鄭源立刻答應。

　　 哪知道杜騰飛和高良志還沒出院子，就聽後邊又是一陣嘩然，回過頭，聽到大家嚷嚷，就問：“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