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确實沒有辦法分。

　　 大家紛紛點頭。

　　 就有人大聲問價錢。

　　 谷滿倉說：“現在外頭羊肉的肉價，已經到了八毛一斤，一個羊頭出肉在一斤半兩斤之間，咱這是自己基地養的羊，要比外頭便宜，就一個羊頭一塊錢，羊蹄一毛一個。”

　　 一個羊頭按出肉一斤半算，按市價就是一塊二，更何況還有那麼大一塊羊骨，賣一塊錢是真的便宜。

　　 大家一聽，立刻都議論紛紛，有人念叨：“一塊錢能買十個羊蹄了，我瞧着還是羊蹄劃算。”

　　 也有人說：“那羊蹄小，看着差不多。”

　　 一時議論紛紛，心動的多，行動的少。

　　 另一邊，大嫂們搬了秤出來，已經準備分下水，夏春花大聲說：“大家聽我喊，我叫到誰家，誰家來領就行了。”

　　 大家亂紛紛的答應，聽她喊一個名字，就有人端着盆出去，放在秤上先稱了盆的重量，大嫂們有的切羊血，有的取内髒，一點點的加夠份量，再念下邊的。

　　 宋志安踮着腳看一會兒，向謝承志問：“我們總的起來，也就一百四十斤，一個人就拎回去了，曉敏怎麼讓我們這麼多人跟來，還拎好幾個桶。”

　　 瞧着也像是來看熱鬧的。

　　 謝承志搖頭：“還讓我帶了錢，估計是想買羊頭。”

　　 宋志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曉敏隻買回一隻羊來，吃不了幾頓。”等一會兒，聽着夏春花一個個喊名字，感覺知青點要在最後，念叨，“不然，我們先去買羊頭？”

　　 謝承志搖頭：“曉敏說最後再說。”

　　 反正聽祝曉敏的吃不了虧。

　　 大家都隻能耐着性子等着。

　　 全隊五百多口人，也就七十多戶人家，分起來也快，終于到了知青點，謝承志拎着一個大木桶就過去。

　　 黃小娟看到笑：“旁人都用盆，你們用桶，也虧我們秤夠大。”

　　 謝承志也笑：“我們家大業大人口多，盆可裝不下。”

　　 黃小娟笑着，把各樣内髒多少報了，讓大嫂們秤好裝進桶裡，又問：“要不要羊頭和羊蹄？”

　　 謝承志笑說：“不急，先讓老鄉們買。”

　　 這麼一會兒，羊頭也隻賣出去三個，羊蹄倒是賣掉二三十個。

　　 再往後，已經沒有幾家人，到了聶一飛和石美君是最後一家，又買走兩個羊頭，十個羊蹄。

　　 羊下水還剩一些，大隊部就留着，過幾天分糧，要吃嘗新飯，就一起吃掉。

　　 看着已經沒有人動，祝曉敏說：“問問還有沒有人買羊頭和羊蹄？”

　　 黃小娟和夏春花又喊幾回，大家還是站着看熱鬧，沒有人動。

　　 祝曉敏笑說：“那剩下的我們都買了，大嫂們幫忙數數。”

　　 這話說出來，大家都驚呆了，黃小娟問：“你們全要了？”

　　 祝曉敏攤手：“我們人多，那一百斤下水瞧着多，其實吃不到什麼，這不是想備點東西過年？”

　　 下水是按人頭分的，你們不夠，别人家也不夠啊。

　　 一時間，很多人有點後悔剛才沒有買一個羊頭，可想着一塊錢，又猶猶豫豫下不了決心。

　　 知青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她要最後買，前邊都買了，省得後邊的人有意見。

　　 倒是夏春花回過神，推推黃小娟，抿唇笑說：“曉敏姐年底結婚呢，可和我們不一樣。”

　　 祝曉敏笑，大大方方的說：“是啊，我們臘月二十二結婚，到時候知青點擺流水席喝羊湯，大家聽者有份，到時候去熱鬧熱鬧。”

　　 這是準備結婚啊，要請所有的人喝羊湯，這可是大手筆。

　　 除了去年的石美君和聶一飛，村子裡還沒有人這麼闊綽。

　　 大家一聽，都是紛紛祝賀，管家的大嫂們已經在盤算，到時候帶幾個孩子去，要不要借幾個。

　　 知道知青點買羊頭是為了祝曉敏結婚用，又知道祝曉敏嫁的是陸明峥，也就沒有人再來搶羊頭，都議論紛紛的，各種羨慕。

　　 聶一飛把這些話滿滿聽在耳朵裡，看到祝曉敏一臉的笑容，心裡頓時滿不是滋味。

　　 本來她應該是他的，可他把她搞丢了。

　　 石美君瞅他一眼，冷哼一聲，拉着就走，還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看什麼看？你再好，你也回不了城，人家當然是挑更好的。”

　　 這是說祝曉敏因為陸明峥回了城才挑了陸明峥？

　　 這些話，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都不自覺的去看祝曉敏。

　　 黃小娟皺眉：“這什麼人呐，這大喜的事情，非要給人添堵。”

　　 祝曉敏正把大嫂們清點過的羊頭、羊蹄裝進桶裡，嘴裡說：“不要緊，我就喜歡看她嫉妒我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所有的人：“……”

　　 行吧，你比那個會氣人。

　　 事情忙完，知青點的大小夥子們一人拎着一個大桶，滿載而歸。

　　 苗詩文見拿回來一大堆的羊頭、羊蹄，又是吃驚又是好笑：“我們真的可以吃過整個冬天呢。”忙着開了糧倉放東西。

　　 祝曉敏笑：“也不見得都我們自己吃，回頭也拿一些出去，看看能不能換幾隻雞。”

　　 基地的雞是集體财産，不能動，自己養的兩隻等着下蛋，也不能宰，想吃雞隻能用東西去換。

　　 說的也是！

　　 大家一聽，更來了精神，馬上動手收拾糧倉和菜窖，再之後打聽白馬鎮開集，邢慶生、宋志安、周東一幾個挑了些糧食和羊頭，翻山去了白馬鎮。

　　 白馬鎮所在的羅漢洞公社也屬于北山林場，隻是這裡靠着北山水庫，山勢也較平，相對比瓷窯口公社條件好一點。

　　 條件好隻是相對的，到了年底還是會斷糧，又是到了備年貨的時候，看到有人挑着糧食和一大堆羊頭進了鎮子，立刻就有不少的人圍了過來。

　　 一番讨價還價，十幾個羊頭和幾十斤糧食，一共換了二十幾條魚六隻雞，開開心心的回來。

　　 從村子邊兒上過，遇到村裡的人，都好奇的問，三個人一路笑着回答了，一路回了知青點。

　　 知青點用羊頭換了魚和雞的消息，立刻在村子裡傳開，大家是說不出的羨慕。

　　 可是再摸摸自己縫在褲子内側的口袋，又搖頭歎氣。

　　 這才剛掙了一百塊錢，那些羊頭、羊蹄就大幾十塊沒了，這些知青不會過日子啊，真是些城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