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大了？

　　 祝曉敏微愕，向石美君仔細看一眼，才發現她肚子隆了起來，大約是剛顯懷的樣子，不仔細瞧看不出來。

　　 聶一飛急的滿頭大汗，向石美君嚷：“石美君，我們都離婚了，你……你怎麼可能有我的孩子，你别害我，孩子是誰的你去找誰去。”

　　 石美君搖頭：“離婚我可沒同意，你是我男人，我的孩子也是你的，還上哪兒找别人？”

　　 聶一飛嚷：“我打的申請，組織批準的，怎麼會沒有離婚？不信你自己去問。”

　　 石美君撇嘴：“我才不去，反正我和你是扯過證結過婚的，離婚沒經過我同意，就不算。”

　　 錢壯寡婦瞪眼：“老娘和他也是扯過證的，你要是沒離，老娘怎麼能和他扯證？”

　　 石美君昂頭：“那又怎麼樣？我是原配，你最多是個小老婆。”

　　 “你個臭女人！”錢壯寡婦怒了，拖着聶一飛回去，伸手就往石美君臉上抽。

　　 石美君毫不示弱，大喊一聲撲上去，向着錢壯寡婦臉上就抓。

　　 聶一飛衣服領子被錢壯寡婦拽住，掙掙不開，走走不掉，連聲喊：“你放開我，别打了。”

　　 隻是他不動還好，他一動，錢壯寡婦拽着他用力一甩就擋在自己身前，石美君的兩隻留了指甲的手就落在聶一飛臉上，頓時撓出幾條血道子。

　　 這一下，錢壯寡婦怒了：“你敢抓老娘的男人？”劈手一耳光抽在石美君臉上。

　　 雖然早知道錢壯寡婦潑辣，可是親眼看到，祝曉敏還是歎為觀止，心裡又不自禁的稱贊一聲。

　　 不得不說，白桂花的眼光真好，八個寡婦中間，就選出這麼一個人來。

　　 三個人打的熱鬧，完全沒有注意院子外邊有兩個人，黃小娟搖搖頭，拉着祝曉敏就走，低聲說：“走吧。”

　　 知道聶一飛過的不好，她就放心了。

　　 祝曉敏也沒興趣多看，跟着她往院子那邊走，剛走出一段，就見另一處院牆邊兒上，兩個髒兮兮的女孩子站在那裡，神色木然的瞧着那邊扭打成一團的三個人。

　　 黃小娟立刻喊：“大丫，你還不快去叫你舅舅，不然要打到什麼時候？”

　　 大點的女孩子瞧瞧她，又看看那打架的三個人，點點頭，拉着小一點的女孩子撒腿跑了。

　　 院子裡，錢四嬸探頭出來，揚着聲音罵：“就知道成天搶男人撕架，一個小白臉兒，還都當了寶，呸，你們幾個騷爛貨，兩個小野種也不管。”說着，已經拽了兩個小男孩兒過來往外推，“滾滾滾，别再往老娘這裡跑。”

　　 兩個男孩子一個三歲上下，一個一歲半左右，被她推出門，小的放聲大哭，大的往扭打的三個人那裡看一眼，直接往另一邊錢三嬸家跑。

　　 黃小娟瞧一眼，拉着祝曉敏走的更快。

　　 兩個人出了村子，打架的聲音已經聽不到，黃小娟才籲一口氣說：“你瞧，三天兩頭都要鬧一場，原來有人勸，現在别人聽到都不出來了。”

　　 祝曉敏這才問：“看這個意思，是石美君又有了？”

　　 黃小娟搖頭：“不知道真假，之前石美君跟着去錢壯寡婦娘家過年，我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說她和錢壯寡婦哪個兄弟怎樣怎樣。”

　　 錢壯寡婦的娘家兄弟？

　　 祝曉敏揚揚眉毛，有些事情隐約聯系起來。

　　 石美君回來，沒有容身的地方，就硬是搬去錢壯寡婦家住，錢壯寡婦攆不出人，就把自己的娘家兄弟叫來，哪知道聶一飛挨了頓揍，石美君卻沒被扔出來，反而就那麼住了下去。

　　 看這樣子，這風言風語未必是空穴來風。

　　 說到聶一飛的事，黃小娟搖搖她胳膊問：“聶一飛報名參軍，你知不知道？”

　　 祝曉敏點頭：“承志他們說過，說是政審不過被打了回來。”

　　 黃小娟抿唇笑：“我們看到打回來的報告，也說不出的驚訝，他居然瞞過了所有的人。”

　　 祝曉敏點點頭。

　　 不得不承認，聶一飛雖說是不得已的選擇，可是那已經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不是政審被卡，以他能寫會畫的能力，當個文化兵還是綽綽有餘。

　　 黃小娟并不知道她在衡量聶一飛的能力，笑着接下去：“錢壯寡婦知道後氣壞了，把自己兩個娘家兄弟叫來，把聶一飛好一頓揍，還綁在院子裡跪了一夜，逼他一直喊着認錯，不喊就打，喊了一夜，到早起聲音都啞了才放起來。”

　　 祝曉敏驚訝：“還有這種事，承志他們可沒說。”

　　 黃小娟搖頭：“知青點離村子遠，他們哪聽得到？白天又都忙得很。”

　　 不是因為忙，是大家完全不想理會聶一飛的事。

　　 祝曉敏笑一下又問：“怎麼也沒有人管？大隊部的人總知道吧？”

　　 黃小娟搖頭：“家務事，誰來管？”

　　 說的也是！

　　 祝曉敏點頭。

　　 不要說這個時候的農村，就是幾十年後，家暴仍然是法外之地，隻要沒出人命，不管打成什麼樣子，一句家務事，警察就得退後。

　　 回到大隊部，孟子浩還沒有回來，祝曉敏下午要回城，和黃小娟、夏春花再說一會兒話，也就回知青點來。

　　 知青點裡，江嫂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又是滿滿的四大包。

　　 祝曉敏驚訝：“回來的時候是四個大人兩個孩子，怎麼現在少了詩文和小靖，還這麼多？”

　　 江嫂無奈：“這要不是怕車裡塞不下，邢知青都想給你拿張小床呢。”

　　 苗詩文抿唇笑，指一包東西說：“這裡可都是大夥兒給孩子的吃的用的，你能不要哪一樣？”又指另一包，“這裡是我們去年分的糧食，強過城裡供應的陳糧。還有這幾天羅烨帶着孩子們挖的野菜和撿的楊毛，都是收拾好了的。”

　　 祝曉敏笑：“現在換你們接濟我了。”

　　 苗詩文也笑：“他們成天惦記吃肉，糧食自然就會省下來。”

　　 羅烨正趴在院子裡的小床邊兒上看兩個孩子曬太陽，聽到說話擡頭，眼巴巴的瞧着祝曉敏。

　　 祝曉敏過來揉揉他腦袋，含笑說：“還是我們羅烨最懂我，我最愛吃楊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