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眼珠轉轉，試着說：“要不然，你們把東西擺我車上，我來幫你們喊，你們送些肉給我嘗嘗？”

　　 原來他是饞這個肉。

　　 狼牙沒應，白桂花已經痛快的答應：“成，要是能賣出去，俺給大兄弟拿半斤回去給嫂子和娃也嘗嘗。”

　　 這姑娘大氣。

　　 小販來精神了，立刻回自己攤位前，把剩下的幾塊雜糧餅子堆到一邊，讓狼牙把裝鹵肉的大碗拿出來，放在自己攤子上，見有人過，就開始吆喝。

　　 雖然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可是這裡是居民區，也有回家晚還沒吃上飯的，小販吆喝一會兒，就有人湊了過來，問了價，買了二兩豬肺走了。

　　 看到開了張，白桂花和狼牙都是精神一振，學着小販卷起舌頭吆喝，雖說學的不倫不類，可好歹能讓人聽懂。

　　 中午過去，斷斷續續倒也賣出去幾斤，瞧着上班的人走的差不多，小販歎口氣：“你們這東西，飯前是最好賣的，也是我問的晚了，不然和我的雜糧餅子搭配，賣的更快。”

　　 白桂花捏着手裡的錢，卻很興奮，連連點頭：“不要緊，天氣涼，我們晚上再賣。”

　　 隻這幾斤，豬下水已經回本，再賣下去，很快就能賺回作料錢，再之後就都是掙的了。

　　 小販指路：“往那邊有一家農貿市場，晚上下班的人都去那裡買菜，你們去旁邊擺攤子。”說完抱歉的笑笑，“我餅子快賣完了，要回家去取，你們信得過，我晚一些過去找你們。”

　　 “成！”白桂花很痛快的點頭，拿一張大點的油紙，也不稱份量，把幾樣鹵肉都包一些，一并給他。

　　 小販見那一包鹵肉早已經超了半斤，又驚又喜，又有點不好意思：“這也沒賣出去多少。”

　　 白桂花咧開一嘴白牙：“那是喊的晚了，還是多虧大兄弟幫忙。”鹵肉包直接塞小販手裡。

　　 小販也不再推，和兩人說好晚一些在農貿市場邊兒上見，自己挑着攤子走了。

　　 另幾個攤子的小販見他們真把肉給人，瞧的眼熱，賣瓜子花生的就說：“小姑娘，我也幫你喊幾聲，你也給我嘗嘗。”

　　 白桂花又不傻，沖他笑笑：“謝謝大兄弟，下次俺再找你幫忙。”讓狼牙收拾了，拎着籃子往農貿市場走。

　　 雖說小販說的是下班以後，可是她也聽祝曉敏說過，農貿市場下午也會有人去逛，就直接過去。

　　 隻是和之前的情況一樣，兩人擺了大半個下午，賣力的叫賣，賣出去的卻不多，直到小販過來，把自己的餅子和他們的鹵肉放在一起叫賣。

　　 白桂花看着明顯變好的生意，有些興奮，又有些沮喪。

　　 怎麼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東西，小販叫賣就賣得出去，他們就不行？

　　 原本想好，這兩籃鹵肉賣完，他們再去養豬場多買幾副豬下水，可是直等到城裡人下班之後，鹵肉才算賣完，已經沒有時間去養豬場，隻能收拾東西先回家。

　　 祝曉敏放學回去，沒有看到兩人，隻當兩人是買了豬下水回代銷點自己處理，也沒當回事，哪知道快吃晚飯的時候，見兩人進來，難得見白桂花一臉的沮喪，不禁驚訝的問：“這是怎麼了？”

　　 白桂花歎口氣，在她身邊坐下，順手拿了副筷子就吃，吃了幾口才悶悶的說：“曉敏姐，你教俺說話吧。”

　　 “啊？”祝曉敏是真的懵了。

　　 什麼情況？

　　 白桂花看看狼牙，低聲說：“今天俺們去賣鹵肉，吃的人都說好吃，可是俺們叫賣就是沒有人賣，請旁人叫賣就行。”

　　 祝曉敏明白了。

　　 一則，他們說的山裡的方言人家未必聽得懂，二則，這個時代人的流動性不大，大多地方的人都排外，聽是外地口音，本能的排斥。

　　 聽她把事情經過說一回，祝曉敏想一下點頭：“嗯，這是個問題，從今天開始，不止是你們，戰國他們也要把這門課程加上。”

　　 普通話的确定雖然在建國前就有了，可是普遍使用卻要到世紀末，隻是語言不通，不管是走到哪裡，都會給工作生活增加難度。

　　 現在看來，不止是金家出來的這幾個，連上大學的那一窩小子也一樣，得學起來。

　　 白桂花聽她一口答應，這才來了精神，立刻點頭，又說：“明天俺們還去買兩副豬下水，後天還到這兩個地方擺去，這麼好吃的東西，今天吃到的，肯定還會想吃。”

　　 祝曉敏含笑：“現在先從用詞開始，你的這個‘俺’，以後得改改了。”

　　 雖說都從深山出來，可是不同的區域，金家小夥子們有的說“我”，有的說“俺”，還有的說“額”。

　　 白桂花連連點頭，反手捅一捅狼牙：“你再聽到俺說俺，記得提醒俺。”

　　 狼牙：“……嗯，好。”

　　 “噗！”在場的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妞妞大聲說，“桂花姨姨，你剛剛說了三個俺。”

　　 是哦……

　　 白桂花有點尴尬，轉頭就埋怨狼牙：“讓你提醒俺，你咋不說。”

　　 狼牙：“……你沒說幾時開始。”

　　 白桂花怒：“俺說了再聽到就說，你就聽到再說。”

　　 狼牙點頭：“嗯，知道了。”

　　 白桂花見他沒一點脾氣，自己脾氣也就發不出來，隻嘀咕：“俺就不信俺改不過來。”

　　 看這小兩口子互動，旁邊的幾個人早就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狼牙卻像什麼都沒聽出來一樣，默默的吃着飯，時不時還要給白桂花夾一筷子。

　　 祝曉敏笑一會兒，才又說：“這學說話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學會的，你們這生意不想斷開，倒不如和小販商量，定一個量，價錢稍降一點給他去賣。”

　　 “那咋成？”白桂花瞪大眼，“給他賣，旁人買的慣了，那不是隻認他？日後俺們自個兒想賣咋辦？”

　　 狼牙小聲說：“你又說了俺。”

　　 白桂花轉頭看他：“這會兒俺在說正事。”

　　 狼牙：“……”

　　 原來說正事的時候不能提醒。

　　 桌子上幾個人又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