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娟點頭：“上個月查出來懷孕，嘴饞得很，丁立宏對她還算體貼，就是這兩年鬧着知青回城，她心裡總是不安。”

　　 祝曉敏點頭，見已經到食堂門口，就說：“回頭這裡的事情辦好，我去瞧瞧她。”

　　 兩人進去，别的人已經找了幾張桌子坐下，陸亦繞着跑了一圈，看到祝曉敏，立刻撒腿跑過來，拉着她問：“媽媽，我剛剛聽楊叔叔說，這個廠子是媽媽辦起來的？”

　　 祝曉敏含笑揉揉他的頭：“這個廠子是大家合力辦起來的。”

　　 陸也腿短，跟在哥哥身後，這會兒才跑到，立刻喊：“媽媽真棒！”

　　 黃小娟被逗笑，彎腰摸摸她的小腦袋：“你叫小也？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

　　 陸也糾正：“大饞丫頭。”

　　 “噗！”祝曉敏被她逗笑，向黃小娟解釋，“志安總帶着她玩，被他帶壞了。”

　　 黃小娟看的喜歡，歎氣：“小雨小時候也很可愛，現在成天皺個眉頭，長籲短歎的。”

　　 祝曉敏詫異：“是孩子發生什麼事？”

　　 黃小娟連連擺手，自己也好笑：“哪是發生什麼事，她說自古詩詞多寫愁，她在學寫詩呢。”

　　 祝曉敏：“……”

　　 這還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啊。

　　 兩人說着話，已經帶着兩個孩子回去，祝曉敏見王小雅、姜見成和另十一個大隊的書記另外坐了一張桌子，由常海亮做為主人陪着，這邊是谷滿倉和夏棟梁，以及楊俊清、李文澤幾個人。

　　 陸明峥見兩人過來，把女兒抱起來坐自己腿上，向祝曉敏說：“剛才和孩子們說這裡的果樹，他們吵着要看，明天你這裡辦事，我帶他們上山去。”

　　 祝曉敏心裡一緊：“你自己怎麼行？兩個小家夥跑起來快得很。”

　　 陸亦忙說：“我會看着小也。”

　　 陸也也說：“我會看着哥哥。”

　　 祝曉敏在她腦袋上揉一揉：“最淘氣的就是你。”

　　 楊俊清笑說：“那些手續容易得很，上次金戰國和金唐宋過來之後，人事上就已經整理出來，辦個手續用不了多久。”

　　 祝曉敏說：“那還是一起去吧。”

　　 陸明峥也就點頭：“嗯。”

　　 李文澤說：“這幾年新種了不少的樹，有些路都不一樣了，回頭我陪你們一起去。”

　　 祝曉敏離職，現在整個廠子，最閑的就是他。

　　 祝曉敏點點頭，有谷滿倉和夏棟梁幾個人在，随口問些村裡老人的情況。

　　 黃小娟歎氣：“這幾年村子裡的老人走了好幾個，往常在村口坐着的，也就我六嬸幾個了，倒是有幾個大嫂，這幾年不怎麼下地，倒也能陪着她。”

　　 祝曉敏聽着，想到那些年村口大柳樹下的熱鬧，也有些感慨。

　　 黃小娟突然想到個人，又說：“還有錢大娘，不知道怎麼，去年突然就瘋了，非說錢秃子還活着，滿村裡跑，見到十幾歲的男孩子就抱着喊大寶，吓人得很。”

　　 瘋了？

　　 祝曉敏驚訝：“戰國和唐宋回去沒有聽說。”

　　 兩人的媳婦兒可都是錢家的寡婦。

　　 黃小娟搖頭：“他們回來幾天，一直在廠子裡忙拆分的事，根本就沒有去村裡，指不定有沒有人和他們說。”

　　 祝曉敏點點頭，問：“現在還滿村子跑？”

　　 谷滿倉聽的擺手：“哪能呢，讓她亂跑，村子裡别的人也不答應，隻能把她關在屋子裡。”

　　 黃小娟低聲說：“起先隻是關着，可她好幾次砸了門又逃出來，現在用條鐵鍊子，把腳鎖在她家的竈頭上。”話說完，頓了頓，又補一句，“就是當年鎖着桂花那條。”

　　 也算是報應不爽。

　　 祝曉敏點點頭，隻是冷淡的加了一句：“還好有大隊照應。”

　　 從廠子拆分，夏棟梁自覺和知青們都遠了，聽黃小娟說到錢家的事，自覺那是家醜，見已經有人送菜上來，咳嗽一聲，插話說：“祝廠長，嘗嘗我們廠炖的大骨頭，比起京城的大骨頭館的怎麼樣？”

　　 黃小娟看他一眼，也跟着轉了話：“現在我們廠炖的大骨頭，每天也送去縣裡呢。”

　　 祝曉敏驚訝：“是嗎？運輸可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夏棟梁笑：“我們廠自己買了台拖拉機，每天送一趟，很方便。”

　　 祝曉敏問：“是自己開了飯館？”

　　 夏棟梁擺手：“是史助理的主意，和縣裡幾個國營飯店合作，我們隻管做好送去，他們來賣。”

　　 祝曉敏看看史智國，點點頭：“好主意。”

　　 大家聊着廠子裡的各種變化，吃了飯，江星宇跟着谷滿倉回一大隊去了，王小雅跑過來找祝曉敏，跟着大家一起回住去。

　　 等走出一段，祝曉敏才又向黃小娟問之前的事：“前幾年，桂花那麼折騰，錢大娘都好好的，怎麼現在沒人折騰她，反而就瘋了？”

　　 黃小娟歎氣：“其實原本也不至于，是去年錢三嬸提起來，說把錢串子過繼到大房，給錢秃子做兒子，也算大房有後，錢大娘開心得很，天天跑去看孩子，哪知道他們家的大丫說什麼都不同意，要死要活的，又是動刀又是動斧子的，硬把事情攪了，錢大娘受不了，就瘋了。”

　　 是啊，錢大娘的心病，就是錢秃子沒有留個後，現在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可不就是受不了打擊。

　　 祝曉敏了然，點點頭問：“怎麼大丫還沒有找人家？”

　　 黃小娟遲疑一下，見陸明峥帶着兩個孩子在前邊有段距離，才低聲說：“之前隻說，她是被聶一飛壞了名聲，沒有人敢娶，可是這兩年，村子裡有風言風語的傳出來，說她……說她……”

　　 “什麼？”祝曉敏見她吞吞吐吐，有些詫異。

　　 黃小娟清清嗓子，終于說：“說是之前他們家裡幾個大人亂來，孩子也學了去，現在他們走的走，死的死，剩下一屋子孩子，也是……也是……”

　　 祝曉敏還是沒聽明白：“怎麼了？”

　　 黃小娟撞她一下，咬着牙低哼：“你以為大丫為什麼不放錢串子？那半大小子雖說能幹活兒，可也能吃啊，非留着幹什麼？都說大丫學了她娘對聶一飛那套，早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