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大難臨頭
縣城裡,因為有城牆遮擋,比之城外要暖和一些,街路上也漸漸熱鬧起來。
更别說遠處的府城了,大膽的青樓女子們已經換上了紗裙,偶爾開窗沖着路人調笑招手,不知惹了多少男子心癢。
林大河帶了兩個兒子正坐了馬車,跟着中人看店面兒。
林老爺子說到做到,出發之前,給林仁林義拿了兩千兩銀子的本金。
府城不說同京都一樣寸土寸金,但物價也着實不低。好位置的鋪面售價就在兩三千兩,父子三人商量過後,就決定租鋪面,而且也不必太大,隻要格局合适,位置好就成。
這般,他們到了府城安頓下來之後,就一直在尋找,今日倒是有一家合适,所以,這會兒父子三個都是歡喜辭了中人,預備明日在去看看,若是當真沒有問題,就定下來了。
林仁林義在家裡同兄弟和妹妹也沒少讨主意,最後打算冬日賣火鍋,夏日賣燒烤,配上林家的好酒做壓軸,就算生意不能大火,也虧不到哪裡去。
林仁林義原本也是想要練手,得了經驗,再想其他。
所以,兩人都是欣然接受,還要兄弟們夏日時候來府城,一起烤串喝酒。
父子三人在巷子口下了車,一邊說話一邊往回家走,卻見門前有個常随模樣的人,在焦急的往院裡張望。
林大河仔細一看,認出這人是府尹公子身邊的親信,就趕緊上前笑着問道,“張兄弟,你怎麼過來了?可是衙内有事吩咐?”
“哎呀,林掌櫃,您可回來!”
那常随平日不少得林大河的打賞和關照,待他也算親近熟悉,所以一見林大河,就一把抓了他的衣袖,低聲道,“林掌櫃,出大事了,方才京都那邊本家給我們公子送信,說是有人告發你們林家欺壓鄉裡,通敵叛國,京都那邊已經下旨了,馬上就會有人趕到北茅去抓人。你們還是趕緊躲一躲吧!”
“什麼?”任憑林大河見多識廣,這會兒也是驚得眼前發黑。欺壓鄉裡還好說,頂多蹲個大獄,但通敵叛國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林家從來都是與人為善,這欺壓鄉裡,通敵叛國到底從何說起啊。
林仁林義也是急了,圍了常随急道,“張叔,你說明白,到底誰告了我們家裡,為何要派兵捉拿?”
張叔眼見他們眼睛都紅了,心裡也是同情,盡可能的多說了幾句,“你們别急,聽我說。我們公子接到的消息是說有人到朝堂之上指正你們林家欺壓鄉裡,通敵叛國,朝廷上吵得厲害,最後說要徹查。本家的本意是怕我們公子同你們家裡做生意,會受牽連,這才搶着送了信兒來。你們趕緊躲一躲,給家裡也送個信兒,早些安排,也多幾個人躲過這一劫。”
這會兒林大河也緩過來,他掏了荷包直接塞給了常随,“兄弟多謝你今日趕來報信兒,另外,我塊牌子替我轉交給衙内,就說我們林家謝他大恩,府城的生意暫時都歸衙内處置了。”
說着話,他又把腰上代表林家的腰牌摘下來給了常随。
常随放好木牌,卻是不肯要荷包,“林掌櫃,這樣的時候,你們家裡怕是需要銀錢。”
林大河也沒有空閑多拉扯,擡腳踹開額院門就進去牽馬。
今日守門的老漢請假去探望老鄉,家裡才鎖了門。從家裡騎出來的三匹馬正在吃草料,根本不知道它們立刻就要返程了。
林大河父子三個連商量一句都沒有,齊齊跨上馬就往家裡飛奔。
那常随原本還以為他們要逃走,但瞧這架勢,立刻明白了他們的去處,于是急的跺腳,“哎呀,這樣的時候怎麼能回家送死,逃命要緊啊!”
可惜林大河父子已經聽不到了,他無法之下,隻能回去禀報主子。
府尹公子聽得原委,也是歎氣,“林家真是信義之家,大難臨頭,尚且不肯各自逃命。吩咐下去,生意裡,屬于林家的那份兒,誰也不能動,林家的仆從也照看好了,不準欺辱。”
“是,公子放心,奴才也敬佩林掌櫃,自會盡心。”
不說府尹公子這裡如何,隻說府城到北茅縣不過三百多理,林大河父子從正午跑到黃昏,凍成了雪人一般,終于趕到了家裡。
結果在村口卻差點兒同一個騎士撞到一起,他們也無暇顧及,直接滾落馬,撒腿就往家裡跑。
林家大院兒燈火通明,全家老少有一個算一個,連同小厮和丫鬟們都守在廊檐下。
突然見得林大河父子趕回,丫鬟們趕緊開了堂屋的門。
老爺子同姚老先生坐在上首,見得林大河父子回來,他就皺了眉頭,問道,“你們也聽到消息了?”
林大河眉毛和胡子都凍了霜花,臉上麻木的沒有知覺,這會兒都顧不得了,上前就道,“爹,府尹衙内給我送消息說京都有人出頭狀告咱們家裡欺壓鄉裡,通敵叛國?”
老爺子點頭,擡手遞給他一封書信,說道,“這是山長在京都的弟子唐禦史特意讓人送來的書信,你看看。”
林大河想展開書信,但手凍的不好使,怎麼也打不開。還是林護上前幫忙,嬌嬌則跑去竈間端了三碗熱粥,待得回屋時候,林大河已經大罵出聲。
“忘恩負義的小人,我們林家這三年待他照料周全,從無虧待,就是養狗也會幫着林家看門守戶,他居然連條狗都不如!讓我看見他,一定要将他碎屍萬段。”
“是啊,蠻人攻打京華堂的時候,他躲在地窖,從來不曾露頭,吃飯都是金二送下去。如今怎麼有臉說他親眼見到林家不戰而勝!”
林仁林義也是大罵吳鵬,想不到被稱作先生的人,居然會如此無恥!
嬌嬌眼見姚老先生臉色不好,畢竟吳鵬是周山長留下照料他的人,沒想到如今這般推林家進火坑,他心裡的愧疚怕是比什麼人都多。
她趕緊把粥碗遞到叔叔和哥哥們手裡,勸道,“三叔,你們先喝完粥,熱熱肚子,這事雖然兇險,但到底還有轉圜餘地。京都隻要咱家進京自辯,沒有立刻就要抄家滅族。
何況,這些人誣告咱家旁的還有勝算,但是說咱們家欺壓鄉裡,随便拉幾百号鄉親出來,都能為咱家證明清白。再說通敵叛國,府兵們也能作證啊,精華堂上的剪頭還沒在呢,那些蠻人不是咱家殺的,難道是自己抹了脖子?公道自在人心,咱家肯定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