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沒有老大夫的囑咐,小厮們也知道茲事體大。
老爺去了金水城迎接天子銮駕,楊家又沒有女主人坐鎮,大家隻好先把翠香關起來,等公子醒了再行處置。
置身黑暗狹小的房間之中,翠香沒有害怕。
她興奮的想,那公子果然沒騙她。
藥,真的起效了!
逃過這一劫,後面逃走的事,她就可以慢慢想辦法……
楊府發生的情況,被黑鱗衛事無巨細的禀報給了落腳客棧的皇帝。
“昏迷了?”
昏黃的燭光映照着孟弘晦暗不明的臉龐,兩鬓隐隐的白發,顯示着他已不年輕。
他合上手裡的文書看向一旁,“桑默,你覺得
這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呢?”
如果皇帝不說話,那默默伫守的黑鱗衛首領幾乎就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桑默守在孟弘身邊十幾年了。
随着帝王年紀越大,脾氣也有些喜怒無常,作為近身侍奉帝王、隻聽命于帝王的黑鱗衛,往往也是最首當其沖承受帝王怒火的人。
可是桑默不一樣,當黑鱗衛這十幾年,他少有辦事讓皇上不滿意的時候。
一路升為黑鱗衛首領的路途上,運氣固然占一些成分,但是他的定力與才幹占大部分。
“皇上,臣覺得……人為的可能性更大些。”
“嚴大人一向剛正,面對從前的孫太尉,他都
敢在朝中不給他留臉面,更何況一個漕運使的兒子,他沒道理害怕他。”
“所以臣覺得嚴大人勸那女子跟着楊桓回府,處處透着蹊跷……”
孟弘卻是反駁道,“說不定,他真是被鄭賢的話給吓到了,怕給朕惹麻煩,才不得已把那女人給送回去。”
“也許……皇上的猜測是對的……”見帝王幫着嚴書說話,桑默便沒有堅持己見。
孟弘盯着桑默的眼睛,“桑默,怎麼你到了這個年紀,才學會奉承朕嗎?”
“皇上,臣隻是不否認您的猜想的可能性,您說的也是有可能的。”
皇上說的話迷惑性太大,讓他一時判斷不出皇上
的真意。
“可能性?”孟弘冷笑一聲,“朕看,一點這種可能性都沒有!”
“你日日守在朕身邊,難道看的不夠明白?”
“嚴書,他根本對朕沒一點敬畏之心,他想路見不平,指揮堅持己見,絕不會在意鄭賢所說的什麼刺客、殺手會不會危及朕的安危……”
“朕瞧着,若是那些人真要害朕,他說不定還會立刻閃開給那些人讓路!”
聽着皇上竟然越說越生氣,桑默幾乎已經斷定,皇上除嚴書的心已定。
至于是什麼時間?
大概就是千河縣的事情結束,去金水城之前。
桑默開始在心中推演不着痕迹的殺人方案,以達
到皇上最滿意的效果。
在客棧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孟弘帶着衆人在千河縣到處行走。
舒顔跟在人群最後。
她知道,孟弘這是要趁着銮駕沒到金水城之前,盡快掌握這裡的民情。
向來事關漕運,總是涉及流水一樣的錢财,便也由此滋生諸多蠹蟲。
漕運使楊傑,便是這四通八達的水網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孟弘說去金水城,其實是調虎離山。
金水城周遭的大小官員都去金水城接駕,這駐紮在千河縣的漕運使也不例外。
楊傑一走,千河縣的問題才會暴露的越嚴重。
港口楊桓強搶民女的事,或許就是個很好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