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見三人停住，笑眯眯地開口：“夫人，買點糖塊，糖糕回去吃吧。快過年了，吃點甜的，從今年一直甜到明年。”
看着清文的饞樣，萬氏又忍不住想起往年，家裡窮，别說吃糖，一家人能吃飽飯都難，兩個孩子瘦得剩一把骨頭，瞧着就難受。
今年家裡有銀子了，再不能虧了孩子的嘴，孩子們想吃啥就買啥。
萬氏買了兩包糖塊，兩份糖糕，叫孩子們一人拿一塊吃，清荷擺擺手，今天路上人多，吃着東西不方便。
首飾店裡人還挺多的，人多了，店裡的夥計顧不過來。
清荷拉着萬氏靠近櫃台，自己細細品味，慢慢挑選着。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這些首飾頭面，件件都挺精緻的。
她看中了一根銀絲镂空海棠花簪，覺得很适合她娘。
這幾個月家裡生活好了，萬氏原本暗沉發黃的臉變得白潤細膩，臉上沒了愁苦，整個人顯得很精神，氣質大變。
“娘，這根好看，你試試看。”清荷指着自己看中的那根簪子。
萬氏順着她的手看過去，心生喜意，女兒選的這根簪子确實好看，樣式别緻，看着做工也好，估摸着價格不便宜。
“清荷，要不看看别的，那根應該有些貴。”萬氏心裡有些舍不得花太多錢。
“娘，買首飾就要買喜歡的，戴着好看心裡也舒坦，再說了這些首飾也是錢，攢首飾跟攢錢是一個道理。”
其實哪裡會一樣，首飾用了會變舊，花樣也會過時，若是要賣首飾，肯定隻會比買的時候價格低，清荷這樣說隻是為了勸她娘而已。
“娘，姐姐說得對，這個好看。”清文在一旁給姐姐幫腔。
“好，就要那根簪子，我女兒挑的東西最好看。”萬氏不是扭捏的人，孩子給她挑的，自己也喜歡，當即叫夥計過來把簪子包起來。
自己買好了東西，萬氏又催着女兒選幾樣。
清荷沒有戴過這些，也挺好奇的，當下仔細挑起來，一朵朵逼真的絹花，精緻小巧的珠花，看得清荷目不轉睛。
這時候的人手可真巧，在她那個時代，小首飾都是機器批量生産出來的，遠不如手工做出來的有靈氣。
一番挑選後，清荷選了一朵珠蕊海棠珠花。
見她隻拿了一樣，萬氏蹙蹙眉，催着她再多挑挑：“選一對銀耳環，再挑兩朵顔色亮點的絹花。”
清荷順着她娘的意，又挑了一對丁香耳釘，兩朵粉桃絹花。
萬氏這才滿意，出了首飾店，又買了些瓜子，花生，果脯等零嘴，小孩子嘴饞，買些備着，沒事吃點香香嘴。
“娘，大米白面家裡還有嗎？”
“有，還有不少，能吃完正月呢。家裡剛殺了豬，不用買肉，過年那天買條魚就夠了。”吃的東西，萬氏早早就仔細盤算過了。
母子三人邊說邊逛，不多時，手上就拿滿了東西。
萬氏看天色不早了，收了攤子回家也差不多到做晚飯的時候了，便領着兒女往回走。
“妞妞！妞妞！你别吓娘啊！”
走到街角處，聽見前面的醫館門口傳來一陣凄厲的尖叫聲，周圍的人聽到聲音，跟着圍了上去，萬氏三人心中好奇，也慢慢跟着走過去。
“張大夫，張大夫，你快出來救救我家妞妞啊！”
“是啊，小哥，眼看這孩子快不行了，快把張大夫叫出來吧。”
孩子情況危急，周圍的人看着也着急，不斷催促着醫館藥童。
“這位大嫂，不是我不叫張大夫，實在是張大夫不在啊，剛剛被人請走了。你還是快把孩子抱去别的醫館吧，别耽擱了孩子。”醫館藥童被衆人催得心慌，他隻是個藥童，并不會治病，想幫忙也幫不上。
“來不及了，小哥你救救我家妞妞，你救救她！我求求你，去其他醫館來不及了，我求你救救她呀！”
“不是我不救，我不會啊，我才來一個月，什麼都還不會。”醫館藥童也急得跳腳。
眼前的孩子，臉色都青了，隻怕是病得不輕，張大夫不在，要是孩子在醫館面前出了事，自家醫館哪裡能脫得了關系。
藥童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一時間竟急出了一身冷汗。
是小孩子出了事？
清荷在外面聽得心急，她不夠高，光聽見說話聲，看不見具體的情況，這會聽周圍人說得嚴重，心裡一急，扒開人群擠了進去。
不好！清荷一看，那被婦人抱着的小女孩，臉色發青，似乎不能呼吸，多半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孩子就沒命了！
她把手裡的東西往萬氏懷裡一塞，搶過旁邊一位大嬸手中的剪刀，一下子沖了進去。
“哎哎，我的剪刀！你幹什麼呀？”大嬸手裡的東西被搶，立馬嚷起來。
“大嬸，借用一下，一會就還你。”清荷這會也顧不得了，頭也不回得說了句。
幾步跑到抱孩子的婦人身旁，清荷沉着聲音道：“這位大嫂，你什麼也别忙問，要想救你孩子就聽我的，有什麼問題一會再說，再拖下去孩子就不行了，現在把孩子放下，快！”
那婦人見清荷臉上神色凝重，不怒自威，下意識地就聽從了她的話，把孩子慢慢放在地上。
清荷拿着剪刀，把小姑娘身上的棉襖嘩啦一下剪開，馬上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小女孩。
周圍的人見清荷把小女孩的衣服剪開，又抱在身前，不斷的用拳頭沖擊小女孩的肚子，這哪裡是在救孩子，分明是在搗亂。
“這是誰家的姑娘，這會出來搗什麼亂？哪有這樣救孩子的？”有那看不下去的人出聲了。
“是啊，這樣打，孩子沒事也被打傷了。大妹子，你還不快阻止。”周圍有些人見狀，紛紛叫小女孩的母親把清荷攔下來。
小女孩的母親雖然心裡也很疑惑，可依舊忍着沒開口，妞妞要看就沒氣了，張大夫又不在，或許這個小姑娘真能把妞妞救過來。
“這姑娘真是不懂事，待會出了人命就完了。”
“出了人命，就報官把她抓起來，真是的，不懂就不要出來害人。”
一開始萬氏見清荷沖出去救人的時候，也急得團團轉，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把人弄出問題來可咋辦喲!
這會子聽旁人說女兒，心裡又不樂意了：“哼！你們這些人一張嘴盡會叭叭地說風涼話，那小孩子都快沒氣了，也沒見你們誰去救？我女兒冒着危險去救孩子，你們反倒還想報官抓她，有沒有天理了？”
沖周圍人說完，萬氏心裡還是不放心，又朝孩子的母親走過去：“妹子，我女兒敢站出來救你家孩子，是冒着很大的風險的，要是……你别怪她。”
那孩子的母親此時已經不抱希望了，嘴裡呐呐道：“我知道她是好心，不會怪她，我不……”
“哇~~，娘，娘。”
婦人話還沒說完，小女孩哇的一聲吐出了什麼東西，接着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