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裝好靈珠,悄悄抹去眼角的濕潤,哽咽道:“我娘生下妹妹後就一直纏綿病榻,大夫說我娘郁結于心,是心病。
可我不明白,心病怎麼就能病成這樣,他們都說我娘油盡燈枯,活不久了,我不信。
”
小飛的眼角又溢出淚來,眼裡的傷心與迷茫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顧知安遞了一條帕子給他,溫聲道:“我懂些醫術,要不我給你娘瞧瞧?
”
小飛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您真的懂醫術嗎?
”
顧知安笑着點頭,聲音越發溫和,“懂一些,不過我不敢保證什麼,得看過你娘的情況再說。
”
隻是這樣,小飛也很滿足了,他如今已經請不到大夫來給娘親看病,一來是他沒有靈珠,二來是大夫們都說娘親沒有幾天好活,無需再治。
小飛很快帶着顧知安去到婦人房裡,房裡的窗戶半開着,陽光直直落在床榻上,照在婦人身上,顯得婦人本就蒼白的臉孔越發慘白。
婦人見兒子帶着客人進來,想起身,卻沒有力氣,隻能歉意的朝顧知安笑了笑。
顧知安走到床邊坐下,對婦人輕輕點頭,“小飛很擔心你,恰好我懂些醫術,便自薦來瞧瞧你。
”
婦人看了小飛一眼,眼裡是濃濃的不舍和自責,她的聲音也極虛弱,“勞煩貴客了,隻是我這身子已然這般,看與不看,實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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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安卻沒接她的話,徑直扣住了婦人骨瘦如柴的手,脈息之弱讓顧知安緊攏眉頭,這脈息不僅弱,還很怪。
小飛很緊張,死死盯着顧知安臉上的表情,見她緊皺眉頭面色凝重,心也跟着高高懸起,隻是奇怪,這位夫人診脈為何要這麼久,先前他請來的那些大夫,診脈可都是很快的。
良久後,顧知安終于縮回了手,眼裡有奇怪,也有歉然。
她奇怪這位婦人的病和小飛所說其實不一樣,顯然以她的本事,救不了她,正如表相所見,婦人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甚至此時還能活着,都算是個奇迹。
“如何?
我娘如何?
”小飛見她縮手,趕忙問。
顧知安輕輕搖頭,一聲歎息,“抱歉小飛,我學藝不精,救不了你娘。
”
其實這個結果早在小飛預料之中,隻是他依然抱有一絲幻想,希望能有奇迹出現,如今幻想破滅,奇迹沒能出現,他内心十分失望,卻也沒有太過失态,隻是心更痛了。
榻上的婦人突然對小飛道:“客人還沒吃飯,你快些去準備吧。
”
小飛抹着淚走了,婦人将目光轉向顧知安,盯着顧知安看了好一會,才慢慢開口,“你看出來了,對嗎?
”
顧知安點頭,“夫人這不是病,是内元流失耗盡的油盡燈枯,對嗎?
”
婦人閉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記憶,不想面對。
那肯定是極痛苦的記憶,從婦人劇烈起伏的胸膛便能看出。
過了一會,婦人似乎是調整好了情緒,她看着顧知安道:“我壽元已盡,此時還活着,不過是放心不下兩個孩子,強撐着一口氣罷了。
”
顧知安沒作聲,她看出來了,心裡是又敬佩又心酸。
同為人母,婦人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婦人也看出她眼中的憐憫,想到小飛對她說的那些話,說今日遇到的客人都是好人。
“聽小飛說,你們要去豐元城?
”
顧知安點頭,“我們已經買了三日後的船票,船到了就走。
”
婦人突然抓住顧知安的手腕,聲音大了幾分,“帶小飛和小蝶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