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并不知道山莊發生的一切,和村長說完事以後,去了作坊找魏錢。
來賣紅薯的人越來越少,以前是長長的五六隊,現在還剩下兩隊,四個大漢稱重,魏錢一人記賬綽綽有餘。
“夏娘子。
”
看她過來,魏錢喊她,并把桌子一邊放着的賬本交給她,“這是二月份的賬本,您看一下。
”
今日是三月初一,距離初六二樓開業還有四天,今日不把賬本看出來,夏娘子便沒有空了。
說着話,魏錢搬了一個木凳放在她的身後。
夏曦坐下,把賬本翻開,剛看了幾頁,便聽到了魏财媳婦的大嗓門,“大哥,娘呢?
”
“在裡面撿紅薯呢,有事?
”
魏财媳婦臉色有些不善,“你去把娘喊出來。
”
夏曦曾經說過,不讓她靠近作坊,魏财媳婦不敢進去。
魏錢皺眉,“有什麼事?
”
“有什麼事和你說的着嗎?
”
魏财媳婦嗆聲過來。
夏曦翻賬本的手一頓,然後把賬本倒扣在桌子上,聲音很冷,“現在是上工的時辰,有什麼事等到中午再說。
”
魏财媳婦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讓她等到中午,非得憋死她不可。
她激動拍了兩下手掌,“夏娘子,正好你也在,你們給評評理,我婆婆做的是什麼事?
”
賣紅薯的人全部豎起了耳朵。
“你閉嘴!
”
村長媳婦聽到她的聲音,從院子内出來,正好聽到她這話,呵斥她。
看到自己婆婆,魏财媳婦眼圈都紅了,氣的,“就知道說我,你做事不公道的時候怎麼不說!
”
村長媳婦把腰間的圍裙摘下來,拿在手裡,“有什麼事回家說去。
”
魏财媳婦上來了倔脾氣,“不回家,就在這裡當着大家夥的面說。
”
“老二家的……”
魏錢不悅。
甭管什麼事,關起門來都好說,在這麼人面前吵吵嚷嚷的成什麼樣子?
村長媳婦已經走到魏财媳婦面前,拉扯了她一把,“走,回家去,别在這丢人現眼。
”
以前魏錢身體不好,她和村長把錢都搭在了魏錢身上,覺得有愧于魏财,又加上魏财跟着他嶽父學木工,她和村長對魏财媳婦能寬容就寬容,不能寬容的時候,也不跟她計較。
可現在不一樣了,魏錢兩口子都掙錢了,村長也有工錢拿,就連魏蓮,夏曦也給派了活計,村長媳婦腰杆硬了,便不再寬容她無事生非了。
魏财媳婦本就是一肚子委屈,被自己婆婆這麼一說,頓時炸了,“我怎麼丢人現眼了?
我問問你,霍老闆受傷,我們家魏财出沒出力?
你憑什麼就分給我們家那麼一點東西?
”
“就知道你惦記的是這個。
”
村長媳婦也不惱,“救霍老闆财兒有沒有出力,你回去問他。
還有那謝禮人家是給夏娘子的,根本沒有我們的什麼事,是夏娘子說讓分給村裡人,你爹和你大哥這才商議着分的。
你覺得少了,那你問問你大哥,他拿了多少?
”
“我不管他拿了多少,我隻要我們的那一份,村裡可是有人見了,霍老闆拉了一大馬車的東西來,結果你卻分給我們這麼一點,就連别人都被我們分的多,你不能這麼偏心。
”
“我偏心?
”
村長媳婦恨不能把圍裙摔在她的臉上,“人家那些可都是跟着你爹跑了好幾裡路,把人背回來的,多分些怎麼了?
你要是不願意,把分給你的那些退回來!
”
“憑什麼?
”
魏财媳婦梗着脖子,眼圈更紅了,本來是要東西的,結果到手的東西,自己的婆婆還要收回去。
村長媳婦冷哼,“憑财兒沒有跟着去救人,憑你們救人的時候沒出多少力!
”
魏财媳婦可不這樣認為。
魏蓮受傷,她和魏财可是出了大力氣,那魏蓮可是為了救霍老闆受的傷,這樣一來,他們也算間接救了霍老闆,憑什麼東西分給他們那麼少?
“您這樣說不對,誰不知道小妹為了救霍老闆受的傷?
我們為了救小妹,沒少出力氣,這樣一算,我們家的東西不能少。
”
“魏二嫂……”
夏曦聽明白了咋回事,笑着開了口,“嬸子剛才的話你是不是沒有聽進去?
這禮品是霍老闆給我的,我不願運回縣裡去,才讓分給大家的。
當然了,這分也是根據出力多少分的。
你們救魏蓮,是情意,怎麼,你是想把這份情意讨了去,以後再無瓜葛?
”
字字句句清楚的傳到魏财媳婦耳朵裡,魏财媳婦懵了懵,嘴唇張了幾張,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嬸,上工的時候私自出來,可是要扣工錢的喲。
”
村長媳婦沒打算要工錢,知道夏曦這樣說,是為了給她解圍。
說魏财媳婦,“趕快滾回家去,沒事别總是竄門,東家長西家短的議論,有那工夫,給孩子多做幾件衣裳。
”
“我……”
魏财媳婦沒有了剛才的氣焰,喃喃的說不上話來。
村長媳婦說着話,把手中的圍裙一抖,系在了身上,轉身回了作坊。
夏曦也低頭繼續看賬本。
賣紅薯的人也收回了目光,小聲的議論。
魏财媳婦氣沖沖而來,落了個沒臉。
要是擱在以往,她早就撒潑打滾了,可夏曦在這,她不敢。
再者,這作坊馬上就要開工了,魏财和她娘家爹,還有幾個哥哥的生計全落在了這上面,她哪裡敢鬧,得罪了下曦,吃不了她兜着走。
心裡有氣,怒氣沖沖的往家裡走。
魏财前幾日跟着自己丈人出去,給人做了一個櫃子、兩把椅子,掙了五十文錢。
今天沒活,躺在炕上,翹着一條腿,正在盤算着作坊裡的活全部下來,能掙多少錢呢。
魏财媳婦氣呼呼的進了屋,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魏财撇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繼續盤算着。
魏财媳婦抄起一個枕頭砸在他的身上,“跟了你,我可是倒了血黴了。
”
魏财冷不防被砸中,吓了一跳,噌的下坐起來,“你發的什麼瘋?
”
“我能發什麼瘋,還不是你娘分給咱的東西太少,我去找她理論,她卻當着那麼多的人下我的臉面。
“啥?
”
魏财瞪大眼,“你去找我娘理論了?
”
“去了。
”
魏财媳婦話落,魏财已經爬去炕沿,拿起炕下面的布鞋,朝她打了過去,“你個缺心眼的,在這個關鍵時候給我犯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