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就隻有一次,如今到了手邊,楚絮是絕不允許它輕易飛走的。
試鏡的片段已經拿到了,楚絮坐在蕭晗的邊上,“要我陪你對戲嗎?
”
蕭晗搖頭,“我想靜一會。
”
楚絮看過這一段,很難演,沒有台詞,隻有嘶吼和眼神戲。
她其實有些怕蕭晗會駕馭不了,畢竟年輕,社會經驗也不足。
蕭晗雙手抱着臂膀,埋下了身,楚絮以為他緊張,伸手輕拍着他的後背,“沒關系的,盡力了就好。
”
她看到有人從邊上的屋裡出來,楚絮起身上前,“請問什麼時候輪到我們?
”
在門口守着的人态度很差,“急什麼,待會會叫你的。
”
蕭晗擡了下視線,眸子裡有些紅,整張臉透着與他本身氣質所不符的陰鸷。
蔣修知過來時,蕭晗正準備進去,他脫下了外套遞給楚絮。
他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幹淨、明朗,就跟在校園裡奔跑的少年一樣。
“等我。
”
蔣修知聽到這話,又不舒服了。
“你好好演,你看連我都出動了,”蔣修知伸手攬住楚絮的肩膀,“演好了,姐夫請你吃飯。
”
蕭晗連一點敷衍的笑都沒給蔣修知,他已經進入了情緒,轉身就朝着房間裡面走去。
楚絮望着他的背影,那種孤寂和壓迫的感覺又來了,蕭晗的心裡住着另一個人,是跟光鮮亮麗的他完全相反的一個人。
門是開着的,楚絮看到裡面坐着導演、副導演,還有不少的工作人員。
蔣修知跟蕭子翟聊了一些公事,冷不丁聽見一聲嘶喊,他不由擡起了視線,他還沒看到蕭晗的表情,但這聲音……
是沙啞的,是絕望的,而這種痛苦不像是演出來的。
就好像蕭晗真的在遭受侵害一樣,楚絮聽得心驚肉跳,全身雞皮疙瘩起來。
她緊張地甚至想沖進去,打斷這次試戲。
那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内,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的,被蕭晗這一嗓子,給拉進了虛幻的戲裡面去。
他們原本都是沖着公司的面子,給個機會試一試,誰都沒想過真的要換演員。
這場戲,沒有第二個人,都是蕭晗獨自完成的。
蔣修知望進去時,看到蕭晗後背靠着牆壁,他兩腿蹬着,恨不得把自己塞到堅硬的牆裡,這樣就能免受苦痛,逃離現實。
他猶如一隻幼獸,剛入殘酷的叢林中,失了父母,又遭遇強敵欺淩。
楚絮怔怔地看着,鼻子酸澀難耐,眼淚跟着蕭晗的情緒淌了出來。
屋裡安靜,卻又吵嚷。
許久後,才有人說道,“可以了。
”
蕭晗沒有收住,楚絮快步沖進去,用那件外套兜在他肩膀上。
“好了,結束了,沒事了。
”
蔣修知就這麼看着,楚絮将蕭晗拉起身,選角導演眼圈還是紅的,“有消息的話,我們會通知你的,先回去吧。
”
蕭晗低垂着腦袋,嘴裡迸出兩個字來,“謝謝。
”
他雙腿已經沒力氣了,楚絮幾乎是架着他往外走的。
到了外面,蕭晗先在椅子上坐了會,楚絮将紙巾遞過去,“你演的非常好,我都看到了。
”
蕭晗将紙巾攤開,然後将臉埋了進去。
蔣修知已經不抽煙了,但身上備着一盒,他拿了煙盒送到蕭晗的面前,“要嗎?
”
蕭晗搖了頭,他沒有在這逗留太久,坐了一會後就離開了。
楚絮先把他送回住的地方,蔣修知在車上等她。
約莫過了半小時,才看到楚絮下樓來,她一臉嚴肅地拉開副駕駛座的門。
“等久了吧?
”
“确實挺久的。
”
“他為了試鏡沒吃東西,我給他弄了點吃的。
”
蔣修知并未立馬發動車子,楚絮看他不吱聲,以為他是吃醋了。
“我跟他真沒什麼啊,就是自己的藝人嘛……”
楚絮推他一下,見蔣修知還是不動。
“吃醋啦?
”
“沒有,”蔣修知扣了安全帶,将楚絮攬過來,“那小子演的确實不錯,你很有眼光,真的。
”
“我也發現了,爆發力很好,共情感也好。
”
“讓他乖一點,不要捅什麼簍子,将來娛樂圈一張最大的王牌就在你手裡了。
”
楚絮也在等着這一天,“蔣大老闆就看着吧,我不會讓你投出去的錢虧本的。
”
她手掌緊按在蔣修知背後,“謝謝你理解我。
”
“理解歸理解,你可别讓那兔崽子愛上你。
”
楚絮笑着敲了下他的背,“他怕我,再說我很兇的,會打人。
”
“有些路布滿荊棘,還很難走,但越是難走的路越需要獨行,懂嗎?
”
楚絮從他懷裡退開,端詳着蔣修知的俊顔,她認真地點頭。
“我不需要别人手把手教我走路,我不是小孩子。
蔣修知,你很棒,不論在哪個領域都很棒,但我也想證明我不差。
”
蔣修知扯開了唇角,“我看上的女人,能差嗎?
”
楚絮忍着,被人誇獎能不高興嗎?
她臉上的表情飛揚起來。
她以前從未發現過蔣修知的好,不論他做什麼,她永遠看不到他發光的地方。
但其實呢?
這個男人堅韌、有魄力,她甚至可以以他為榜樣,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醫院。
施麗姝身體一直不好,如今懷了孕,沈嘉許是恨不得将她供起來的。
她提前做了一次全面的産檢,醫生看了各項指标都不錯。
走出醫院後,沈嘉許将所有的單子拿出來,一張張整理好,再小心翼翼地夾起來。
施麗姝看着他的樣子,多多少少覺得好笑。
“待會去商場買點東西。
”
她是孕婦,身子骨弱,補品方面不能落下。
施麗姝跟着他走上二樓,沈嘉許牽住她的手,生怕她被人沖撞到,看那架勢恨不得将整個商場包下來。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
她開始有反應了,食欲很差,施麗姝懶懶地開口。
“沒有。
”
旁邊有腳步聲跑過去,隻是很快就攔在了兩人的面前。
年輕的男人氣喘籲籲地盯着施麗姝,“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
”
這次不是沈嘉許找來的了,他面色微凝,怕是施麗姝自己欠下的情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