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來到了上房坐着,一幹親戚便進來重新見禮。
當看到出落得秀氣的六寶時,她便驚訝了一下:“你是六寶”
六寶便腼腆笑了笑,羞澀的叫了一聲:“早兒姐姐”
禾早就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誇贊道:“幾年不見,你倒是越發出落得好了”
難得的是這脾性,怎麼也不像是二房的人啊。
六寶垂下了頭,似乎很容易害羞的模樣。
劉氏就忙湊上去說了一句:“他如今在家裡讀書呢,也去考過一回秀才,但沒中。
也沒個差事,所以說親都不好說。
早兒,你”
邊上的春曉就淡淡的吩咐道:“二夫人,在家裡親戚們多,回話的時候最好稱呼郡王妃,也免得讓外人誤會了”
剛才六寶直接叫禾早姐姐的時候,她就沒有應聲,但是,劉氏叫了一聲,她就開始說了。
這算不算是故意針對她
劉氏眼底閃過一抹不滿的,但經曆了這麼些年的磨難,她的脾氣比以前更加圓滑了,當即就陪着笑給自己找台階下:“哎呦,我現在看到郡王妃就隻想到了她小時候的模樣,又乖巧又聰明,你爺常說咱們方圓幾個村子裡的女孩都不如你呢,可不是如此”
禾早微微一笑,看了六寶一眼,就颔首:“親事倒也不急,我四哥如今也沒成親呢,七寶就更早呢,男子漢大丈夫,先立業再成家。
”
見禾早絕口不提差事或者是考試的事,劉氏暗暗咬牙,但隻得陪着笑說起誇贊四寶七寶的話。
禾冬兒悄悄朝六寶使了個眼色。
後者略一遲疑,又看了一眼屋子内的親戚,一大家子都在這裡,等着給郡王妃見禮呢,若是自己隻顧說大姐的事,怕是會遭人嫌棄。
他就往後退了一步,将禾早面前的空位讓出來。
春曉幾個見了,便在心裡點頭,這個少年倒是個知進退的。
禾早仿若沒有看見,隻笑着對下一個上來的四房說道:“四叔,四嬸,也是好久不見了”
禾老四就摸了摸後腦勺,露出一抹憨厚的笑:“早”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被趙氏從身後捅了一下,他吓得連忙改口:“郡,郡王妃,如今也出落得越發好了,剛才在門口,從馬車上下來,我都沒認出來”
如今四房算是除了三房過得最好的一房了,禾老四與趙氏都是勤懇能幹之人,按部就班的賣燒餅,後來就在縣城裡開了一家鋪子,再後來又請了夥計幫忙,再之後就又發展到了府城,如今在府城也開了兩家鋪子了,因為馍夾串算是一種最平民的吃食,又管飽,深得衆人的喜愛。
三個鋪子的生意特别火爆。
聽說禾老三準備在到澤州府開兩家。
幾家鋪子的盈利很高,他們夫妻兩個又是能攢住錢的,家裡也隻有五寶一個孩子,花銷不大,所以如今大概也攢了幾千兩銀子家私了。
可夫妻兩個的穿戴,卻仍舊很一般,布料都洗得發白了,走在大街上,也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是富戶。
禾早對着他們兩個就熱情多了,沖禾老四笑着:“四叔這
幾年倒是發福了不少,可見日子過得舒心”
“有啥舒心不舒心的,咱老百姓過日子,沒那麼多講究,我現在和你四嬸啊,就啥也不想,在家裡攢銀子等五寶回來娶媳婦,再生個孫子,這輩子就也沒白活”
普通老百姓的願望其實有時候特别簡單。
禾早微微笑着,點頭:“一定會的五寶也小着呢,要娶親也得等幾年,到時候他再立了軍功,就直接讓陛下封個大将軍,四叔和四嬸都封為老封君,可不是要羨煞旁人”
五寶一直跟在阿澈身邊,在北疆征戰,聽說如今也被升為四品了。
禾老四就傻乎乎笑着沒有應聲,趙氏的神情卻有些悲戚了,如果可以,她甯願五寶一直待在她身邊,不要出去闖蕩,就接管着家裡的燒餅生意,也照樣能活一輩子,哪裡像現在,一年都回不來一次,還要讓做爹娘的天天提心吊膽,就生怕他一去不複返了
禾早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便知道她的心思,如今她當娘了,就更明白當娘的心思,張口正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夏蟬就從門外進來,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郡王妃,去見見老太爺老太太吧”
屋裡的親戚也見了差不多了,禾早便直接起身:“爹,娘,我也見見爺奶吧,好幾年沒見了。
”
禾老三很高興,連連點頭:“應當的,應當的,從這邊走,我來帶路”
他笑得紅光滿面的,好像足足年輕了好幾歲。
陳氏便親昵的與禾早走到一起,來到了正院出來旁邊的跨院裡,這裡雖然不如正院地方寬大,但是裡面的布置卻絲毫不讓正院,看着大氣又富貴。
禾老三與陳氏都不是驕奢之人,看來應該是特意為禾老爺子與禾老太太修建的。
禾早剛剛走到屋門口,就有一個身影從裡面掀簾子出來,看到她便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早兒,你來了”
是禾大姑
這一點倒是禾早所沒有想到的,她微微眯了下眼睛,便停頓下腳步,看向對方:“大姑”
禾大姑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緩慢柔和:“早兒,剛才我就說要去接你的,隻你奶一時身體不舒服,我就沒去成,還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說着,便又主動給禾早施了一禮。
後者微微一笑,讓春曉将對方攙扶起來,似笑非笑的說道:“大姑,好久不見了,我總不會一見面就生你氣吧,倒是卻沒人對我說你也在這裡”
她扭頭看向禾老三,後者微微尴尬,撓着後腦勺打着哈哈:“應該是忘了,忘了”
禾早便有點無奈,但也不準備追究下去,隻對禾大姑再次點了點頭,讓丫頭們掀簾子進去。
屋裡的光鮮有些悶暗,卻有幾抹亮彩矗立在屋子的最顯眼處。
是崔芳芳,帶着兩個衣服招展的妾侍打扮的人。
禾早就詫異的看向對方。
自從小時候在街上對峙了一回後,兩個人回回見面都看對方不順眼,所以基本沒怎麼聯系過,連她出嫁禾早也沒參加,隻讓人送去了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