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媳婦不做飯?
就你不做!
啊!
從嫁到我這個家你就要跟人攀比,老三、老四媳婦在的時候你就标着人家,人家不做你也不做,非得人家做得比你多才中!
我家四個媳婦,哪個不比你強!
你是老大媳婦,是長媳,卻最不中了!
天天都在家裡生事,你不就仗着老大是個傻子嗎!
”
禾老太太也生氣了,直接切中了要害。
的确,馬氏在禾家過得順風順水,最根本的原因還在于禾老大對她的在意。
禾老爺子與禾老太太又看重禾老大,沒辦法之下才對其妥協。
一朝低頭,就永遠低頭。
馬氏砰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仰着脖子挑了眉,語氣理直氣壯:“禾成家咋了,哼,你問問他,他要是讓我走,我立即就走!
禾成家,你敢說一句,我帶了倆娃就離開你家的大門,絕不死皮爛臉地賴着!
”
她朝地呸了一聲。
禾老大也跟着站了起來。
禾老太太與禾橘兒都滿心期望地看着他。
但他嗫嚅着唇,磕絆了半天也沒說出個“走”字來。
馬氏得意一笑,眉毛挑得更高了,倒是更顯示出幾分的豔麗。
禾老大呆呆看了她,忽然就搖了搖頭:“不,不走!
”
禾老太太與禾橘兒氣得差點吐血。
馬氏完勝。
她得意地驕傲地光明自大地轉身離開了屋子。
禾老大與大央,連翹像個跟屁蟲一樣,緊緊跟在她後面。
望着禾老大那畏縮又堅定的背影,禾老爺子也幹瞪着眼睛,半晌才歎口氣:“這個兒子,白養了啊!
”
真是白養了,竟像是專門為馬氏養得一樣!
沒有辦法,中午的碗筷是禾橘兒不情不願地刷了。
晚上,照舊如此。
禾夏兒也耐不住家裡的氣氛,最終主動站出來去刷碗,一家子才暫且消停了下來。
禾老爺子見狀,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天,禾家的戰鬥化升級,馬氏開始拒絕洗衣服,喂豬喂雞,掃地等家務活計。
禾老太太各種手段都用盡了,還是沒有作用。
連翹跟着自家娘有樣學樣,也拒絕上山攬豬草。
現在入秋了,秋草基本都要萎落了,所以現在攬豬草攬得比之前要多一半,是正兒八經的一天一籮筐,用以貯藏,等冬天來了好有草喂。
家裡現在總共就有六頭豬,一頓不吃就要造反了。
等到中午,禾老太太正在廚房做飯,就聽到後院傳來一陣陣的豬哼聲與豬撞牆的聲音。
她吓得扔了手中的鏟子就往後跑,待看清豬圈裡那最壯的一頭黑豬正卯足了勁,一下又一下往前面的石頭牆撞來,便去拿了棍子,使勁往黑豬上敲,一邊敲一邊罵:“黑了心肝的東西,天天給你了吃,給了你喝,還要反過來咬主人,半點都養不熟,爛了心肝哩,咋不饞死你,比誰都兇!
你兇啥兇,當這個家裡還真有你站的地兒哩,狗拿雞毛當宰相哩……”
她嘟嘟哝哝地罵,被連翹聽個一清二楚,她跑到馬氏那裡說了,後者正半倚在床上嗑瓜子,聞言便呸得一聲把嘴裡的瓜子皮給吐在地上,随口吩咐一句:“把地掃了。
”
自己則精神抖擻地出去,與禾老太太對罵去了。
到下午的時候,禾夏兒去了作坊,滿臉的疲憊不堪。
禾早正好去作坊查看,見狀便問道:“這是咋了?
”
禾夏兒苦笑一聲:“家裡又鬧起來了,中午的時候咱奶和你大娘娘也不知道為了啥,在豬圈那裡打了起來,咱奶把你大娘娘推跌倒了,她一直在喊疼,最後請了黃大夫過來,黃大夫卻說沒啥大事,就是簡單的磕傷,你大娘娘卻罵了黃大夫一頓,說他是庸醫誤人……黃大夫被氣走了,咱奶也說她裝病,自己氣得躺在床上不起來!
”
說着,她便遲疑了下:“早兒,這晚上也沒人做飯,我想着得早點回去……”
她低了頭,聲音怯怯的,充滿了歉意:“雖說早兒你們是好意,是為了我好哩,我一直感恩着哩,但是家裡現在鬧成這樣,我想着,以後,以後就不來了吧……家裡離了我不中……”
她不肯擡頭看禾早。
禾早垂眸略一思考,就問:“這不幹的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有人讓你來說的?
”
禾夏兒有些吃驚:“是我自己想的,沒人跟我說……”她懂了禾早的意思:“早兒你不應多想,這真的是我自己想哩,我還能幫家裡一點忙,就幫着點,現在家裡實在是離不開我……”
周圍人多,禾早看了看四周,便拉了她走到一邊的角落處,正色道:“夏兒姐,我問你,家裡是真離不開你?
”
禾夏兒愣住了。
禾早便歎口氣:“你還沒看明白,為啥這幾天大娘娘要和咱奶鬧?
為啥大娘娘之前幹活,這幾天卻一點也不敢,連翹也是這樣?
夏兒姐,大娘娘之所以鬧就是想讓你回去!
你現在就這樣回去,正好趁了她的心意!
”
禾夏兒沉默不語。
她一直不懂之前馬氏還做一些夥計,為啥這幾天卻丁點也不肯做,而且那架勢,像是故意與禾老太太吵起來一樣,似乎要拼命把事情給鬧大!
原來如此!
她咬了唇,臉色忽然就漲紅了:“娘她不想讓我出來做工,那為啥不說一聲?
”
“說一聲你就不幹了?
”禾早直接問道:“你是為自己幹活為家裡幹活還是為大娘娘幹活?
”
禾夏兒遲疑了下:“為家裡幹……”
“那就是了,我這作坊的錢不少哩,抵得上一個成年人不住手地在家裡編漂子了,也不累!
你來了剛剛好!
要不然這差事還得讓外人來幹……可不許再說不幹的話了!
”
禾夏兒卻很猶豫:“要不讓你大娘娘或者是連翹過來?
”
禾早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大娘娘和連翹是做精細活的人嗎?
我這柿餅要求很高哩,是要運到京城裡賣的!
我甯願缺人手也不願意雇了會毀禾源柿餅名聲的人來做工!
”
禾夏兒便不再說什麼了。
她即使也是個老實人,但心裡也有一杆稱。
鄉下人,把錢财什麼的都看得很重,倒不是太過重利,而是因為錢财太過重要,離了它根本不行。
鄉下人看待銀錢就像是看待莊稼一樣,不能浪費,能多賺點就多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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