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看了看禾早,又看了看阿澈,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裡很多餘。
他沒好氣看了一眼不争氣的妹妹,此時她已經幸福的像是一隻米缸裡的老鼠了,美滋滋的吃着雞肉。
看着妹妹快被搶走了,他也沒胃口吃飯了,想要起身離開,但是怕自己走後,他倆還會做些奇怪的事,想了想,就又留了下來。
他不是長舌婦的人,但是為了妹妹的幸福,他還是一五一十盤問起阿澈來。
他的語氣稱不上太好,态度也有些咄咄逼人,一直追問阿澈一些私人問題
比如說他以後還上戰場不,到底回不回慶功王府!
以後有什麼打算!
禾早皺眉,但也認真地看了阿澈,這些也同樣是她想知道的,隻是兩個人見面時間太短,都來不及問。
阿澈看了兄妹兩個人的神情,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
慢條斯理地說:“上戰場那肯定是要去的,我是靠着戰功起家,沒有了戰事,我這個将軍就一無是處!
至于慶功王府,那裡我是不會再回去的,而且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保證這個目标能夠達到!
那府裡的人我不會再視為長輩!
這一點你們放心。
至于以後,我想先這樣混着,再接一些陛下的差事,等個幾年,再求個恩典,賞賜一門府邸,再賞賜一門親事,以後這日子就安定下來了!
”
禾早張張嘴,想問他你父母的事情怎麼辦,但是,看了看一邊的四寶,卻又閉了嘴。
很多事情,四寶知道,但是也有很多事情,四寶是不知道的。
阿澈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溫柔。
四寶皺眉,半晌才不情願的點頭:“也是有規劃的!
”
禾早就要翻白眼了:“阿澈哥做事一向有規劃!
”
她其實一點也不擔心阿澈的打算,經曆過苦難的人,總是會看得更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到了晚上,阿澈便約禾早出去轉轉。
光天化日之下,想他也不會對禾早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四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禾早興高采烈的同阿澈出來,在田間小路上慢慢走着,因為喜歡那路邊随地生長的小野花,紫色,粉色,藍色都有,阿澈就給她摘了一束,讓她拿着。
禾早的心情就更好了。
一直看着他掘唇微笑。
她的目光有些奇怪,阿澈便二丈摸不到頭腦:“怎的,這樣看着我?
”
禾早就一努嘴,揚了揚手中的花:“我從很久以前就發現了,你很會讨女孩子歡心啊,以前是不是常敢這種事?
”
這是要算舊賬嗎?
阿澈好笑地看着她,覺得她這個醋吃的很莫名其妙,但仍然認真回答:“你是我第三個去用心讨好的女子!
”
禾早不由耷拉下臉來。
那郁悶的小表情,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阿澈禁不住笑出聲來。
他從不知道禾早骨子裡就是個小醋貓呢!
他忍不住伸手刮了刮禾早的鼻子,後者一歪頭,避開了他,小嘴巴嘟着,大眼睛橫着他!
那副愛嬌的小模樣真是讓人愛到了骨子裡去。
阿澈就狠狠揉了揉她的頭發,低歎:“脾氣這麼糟糕可怎麼辦!
”
禾早很是不滿:“你将我頭發弄亂了,梳了好半天呢!
”
阿澈笑着停下腳步,認真的看着她:“早兒,聽我說,我讨好的第一個女子,是我親生母親,第二個,就是現在慶功王王妃楊氏,第三個,就是你……”
他的聲音一向是如同冰玉擊石的。
清澈的好像不是凡間聲音,但是這回,他的聲音卻很低沉,帶着一種異樣的溫柔。
禾早隻是聽着他說話,臉就不由紅了,連脖頸上也漫上了紅暈。
阿澈去握住她的手,雙手緊緊握住她的,又微微低着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輕一吻:“你要知道,現在這世界上也隻有一個人值得我去讨好!
”
禾早擡頭,鼓起勇氣:“為什麼是我?
”
阿澈一怔,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禾早便繼續說道:“為什麼你喜歡的是我,你出身王府,身份尊貴,如今又是家喻戶曉的大将軍,是皇帝身邊的心腹,你以後會有更好的前程,但是我隻是一個七品官的女兒,這個七品官還是恩封的,我們之間,是千差萬别,你有那麼多世家千金,名門貴女們來選擇,為什麼盼偏偏要選擇我!
”
她的眼睛,在晴朗的夜空下,顯得特别明亮,也特别執着,就好像是眼眸深處,燃燒着一簇靜寂的火焰。
阿澈伸手輕輕撫着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我知道,我這個選擇會讓很多人都大吃一驚,但是那有有什麼關系呢,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從我們最開始的幾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你了,早兒,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生動活潑又聰明睿智的女子……”
每天都有不同的一面,叫他看不清楚到底哪副樣子才是她的真面目。
但是,她雖然在笑着,他卻總能一眼看出,她那不同于世人的孤獨!
是的,孤獨,他一直都覺得禾早很孤獨。
他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可到了後來。
他才知道那是一種不為世人所理解的孤獨。
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對那些禮俗規矩不屑一顧,卻又要小心謹慎的遵守,對那些人不屑一顧,卻又要耐着性子去一一周旋,對親生母親不喜,卻為了兄弟姐妹,而甘願避之讓之……
他看着她一步步長大,終于發現,其實他們兩個是最相似的人!
他作為慶功王府的嫡長子,親生母親死因不明,繼母對自己虎視眈眈,他先是被陷害失去了父寵,然後被送到偏遠莊子上自生自滅,他那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就是安于現狀!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内心深處,他是多麼不甘,多麼寂寞!
他憎恨所有讓他落到那種地步的人,可他卻要忍讓着,忍氣吞聲着,一直忍到自己被親生父親逼着喝下毒藥,逃到異地他鄉!
他用外表的平靜與淡漠來掩飾内心的憤恨與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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