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看相客廳裡那個女人，年齡和她相仿，以前見過。

　　顯然，那個女人也認出了翠姨。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環胸，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翠姨。

　　不過她個子比翠姨矮半個頭，做出這個樣子，隻能把下巴擡得高高的，讓她整個人的面相看起來非常刻薄。

　　裝修隊的人，現在在比較重要的崗位上的，都是周朗以前帶過的兵。

　　春節前，建築隊和裝修隊的财務核算過之後，發現大家都能賺到不少錢，特别是裝修隊，預約的業務都已經排到了兩個月之後。

　　手裡有錢，大家當然最感謝的就是讓他們發家緻富的老連長周朗，還有嫂子葉老師。

　　裝修隊能夠那麼受歡迎，也是因為裝修的時候，葉老師幫忙提意見，裝修得比這個年代普遍時髦，跟電視裡港城人的家庭差不多。

　　所以春節前，在回家過年之前，大家請老連長和葉老師一起吃了飯。

　　周朗知道翠姨給裝修隊的人攬生意，平時也會出去幫着談業務，飯桌上，周朗對裝修隊的人說：“跟翠姨出門的時候，不要讓翠姨受氣。有些錢，可以不掙，有些氣，可以不用受。”

　　剛才聽到屋裡的女人說出那番話，跟來的小夥子就想直接掉頭走人，但是看到翠姨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他才沒有開口說話。

　　現在，那個女人又是這個鬼樣子，小夥子哪裡還能忍？

　　“哎喲喂，瞧你這副鬼樣子，前面那十年，把你憋得夠嗆吧。明明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還要裝着跟别人很平等。是不是每天出門都感覺是在吃屎，讓你吃了10年的屎，真是為難你了。”小夥子說道。

　　女人的臉，瞬間面目全非，“哪裡來的貨色，也配這樣跟我說話。”

　　保姆站在旁邊，愣住了，心裡也在想：完了，這份工作要沒了。

　　翠姨看到保姆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翠姨也沒搭理那個女人，而是直接跟保姆說：“她肯定會遷怒于你，不過這種雇主确實不是什麼好雇主，沒了這份工作，對于你來說不算很大的損失。我這裡有更适合你的雇主，你被開除之後，直接來找我。”

　　那個女人瞬間爆發，她對着翠姨冷笑，“果然是當過保姆的人，在這個行業，有人脈也是正常的。”

　　說完，她就轉過來對保姆說：“你現在被開除了，馬上拿着你的東西給我滾。”

　　保姆從同鄉那裡知道翠姨的人品，她說了會給自己找工作，就肯定不會有問題。

　　但是……

　　“那你要把我上個月的工資，還有這個月這幾天的工資，都給我結了，我馬上就走。”

　　那個女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的輕蔑笑容，無比刺眼。

　　翠姨給旁邊的小夥子使了個眼色。

　　小夥子心領神會，立刻轉身出去，站在門口，大聲喊：“這是什麼世道呀！

　　黃世仁又回來了嗎？

　　拖欠工資就算了，居然還找借口，把人開除一分工資不給。

　　用不起保姆就别用呀！

　　用完之後不給發工資，還講不講理了！”

　　這一番話果然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路過去的人，紛紛停住腳步往這邊看過來。

　　有人打開窗戶，往外看。

　　“怎麼回事啊？”

　　能跟翠姨一起出來談業務的人，自然是經過篩選的嘴皮利索的人，小夥子三言兩語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在他交代的事實裡，真相就是——這個房子裡的女主人，簡直就是女版黃世仁和周扒皮的結合體，找保姆來幹活，不能按時發工資。拖欠了一個月的工資，這個月也幹了幾天，找了個理由就想把保姆開除，讓保姆馬上滾蛋。

　　女主人氣得渾身發抖，也不妨礙她跑出來，跟鄰居們澄清事實。

　　“根本不是這樣，他就是想做我家的裝修生意，我沒看上他們，他們就這樣诋毀我。”

　　翠姨說：“你的意思是，剛才你沒讓保姆滾蛋？你沒有拖欠人家的工資？”

　　“我……”

　　保姆大概是之前沒少忍受女主人的刁難，她生出了莫大的勇氣站出來，一一列舉了女主人刁難自己的事情。

　　甚至還包括，女主人在背後說鄰居們壞話。

　　“别人好心好意給她送雞蛋，她笑盈盈地接受。轉身别人離開，她就說人家拿着鄉下的玩意兒當寶貝。泥腿子上岸那麼多年，依然是一股土味。”

　　鄰居嘩然。

　　等保姆說個痛快之後，翠姨就說：“趕緊收拾東西，拿上工資走吧。”

　　那個女人恨不得馬上把保姆打發走，自然也沒有拖欠工資，轉身就去把錢數好。

　　十幾分鐘後，翠姨騎着摩托車帶着兩個人和一個包袱，離開了這個家屬院。

　　回去的路上，翠姨已經安排好了這個保姆的去處。

　　小劉總的公司最近缺一個保潔，公司很大，一個保潔好像有些不夠用。

　　處理完這些，翠姨回到了中介辦公室。

　　一進門，淩青就明顯感覺到翠姨的表情有些不太對。

　　“翠姨，談得不順利嗎？”

　　還沒等翠姨開口，裝修隊的那個小夥子就氣憤地說：“根本不用談，那家人不好說話。就算他們跪下來求我們給她裝修，這生意我也不會做。”

　　翠姨看起來有些疲憊，她喝了淩青端過來的水，就說自己先回家了。

　　回到四合院，翠姨從冰箱裡拿出鮮肉，開始剁起來。

　　砧闆剁肉的聲音，特别有穿透力。

　　葉舟和小劉總剛把兩個孩子哄睡着，出來就聽到這個聲音。

　　和翠姨相處那麼長時間，葉舟對她有一定的了解。

　　通常來說，翠姨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突然想做餃子，因為剁肉餡的時候，能讓她郁悶的心情得到釋放。

　　今天，翠姨明明有事忙，怎麼突然從外面回來之後就要做餃子？

　　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葉舟對小劉總說：“我去中介那邊看看。”

　　小劉總：“我也去。”

　　兩個孩子剛睡着，按照平時的習慣，兩個小時内肯定不會醒。

　　于是，葉舟和小劉總一起出了門。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陶國慶。

　　自從結婚後，陶國慶來這邊的時間變少了。

　　說起來，陶國慶也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小劉總。

　　突然看到黑了幾個色号的小劉總，陶國慶感覺有些驚訝。

　　“還别說，你這副樣子看起來比以前帥，沒那麼小白臉了。看起來不是那麼好騙的那種了。”

　　小劉總送他一句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