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的本質就是剝削。

　　葉舟清楚地記得中學課本上有這麼一句話。

　　老劉總這個名副其實的大資本家，居然上趕子要給她送錢，這裡面不會是有什麼貓膩吧？

　　葉舟是萬萬不敢簽字的。

　　老劉總看到葉舟往後退一步的樣子，心裡卻對葉舟更加贊賞——葉小姐果然不貪錢。

　　當然，老劉總也知道，人都是會變的。

　　現在的想法，不代表以後的想法。

　　到了他這個年紀，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自然是知道人心最難測。

　　老劉總簽這份協議的初衷，還是希望錢能到自己兒子手裡。

　　所以，他有第二手準備。

　　“葉小姐，我這裡還有第二份協議。”

　　葉舟猶豫着把那份協議拿過來，一目三行看完了協議的内容。

　　協議裡寫得很清楚，農業經濟社的股份，葉舟是替小劉總代持。

　　老劉總也沒虧待葉舟，代持的費用，寫得很清楚。

　　前面三年，給予葉舟固定金額的報酬。

　　後面，就按照盈利的百分之一。

　　老劉總還解釋說：“前面三年以固定方式給葉小姐你結算，是因為我感覺前面三年賺的錢不會多，成本要持續投入。”

　　葉舟問：“劉先生，您其實可以讓其他更可靠的人代持。”

　　老劉總就說：“但是其他人可沒有您這樣的人脈。劉煊說得很對，這個經濟合作社要是搞起來，後面會源源不斷地賺錢。

　　錢多了之後，惦記的人就多了。

　　現在感謝我往當地投錢的人，以後可能就會覺得我賺的錢都應該是他們的。

　　強龍終究壓不過地頭蛇。

　　葉小姐，相信你的人脈會讓一些想要搶劫的人，有所忌憚。”

　　葉舟微微挑眉，“可是這對于我來說是一件麻煩事兒。我向來讨厭麻煩。”

　　老劉總表示理解地說：“我當然知道葉小姐讨厭麻煩。倘若真的有這麼一天，我也不會讓葉小姐親自出馬，我隻需要借葉小姐的名号行事。”

　　葉舟并沒有簽字，她說，需要考慮一下。

　　這天晚上，葉舟召開了家庭會議。

　　會議成員包括翠姨、周朗、小劉總和葉舟。

　　葉舟把老劉總找自己說的話以及協議的内容都跟大家說了。

　　小劉總有些煩躁地扒拉了一下頭發，“這個老頭，還是要來麻煩小舟妹妹。”

　　葉舟對周朗說：“你的職業特殊，以後也一定會站在高位。我擔心我代持的事情，以後會影響你的事業。”

　　周朗說：“隻要沒有貪腐的行為，經得起别人查，這其實無所謂。”

　　葉舟還是搖頭說：“不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才不要為了這點蠅頭小利，讓你将來的一天有可能要站出來辯解一番。”

　　翠姨贊許地看着葉舟。

　　平心而論，老劉總給的報酬确實很可觀，坐在家裡就收錢，啥事兒也不用幹，普通人很難抵擋住這樣的利益誘惑。

　　翠姨說：“我去跟劉老頭談。”

　　小劉總說：“我也去。”

　　兩人剛準備起身，陶國慶就來了。

　　陶國慶進來之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就自己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大家注視的目光下，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那個老太太真的可能是個人販子。”

　　翠姨問：“哪個老太太？”

　　葉舟對翠姨說：“就是那個特别護犢子的老太太。”

　　翠姨一臉不可思議，“她……她……怎麼這樣。”

　　翠姨有些後怕。

　　等聽完陶國慶說的話，翠姨更加後怕了。

　　陶國慶按照周朗說的，帶了一把糖，跟那老太太的孫子套話。

　　前面幾天，那個老太太盯得緊，陶國慶根本沒有機會。

　　陶國慶隻好另辟蹊徑，找來幾個自己熟悉的老阿姨，跟那個老太太搭話，三言兩語，就把那老太太捧得找不着北，享受着那種氛圍的老太太，自然就忽略掉了孫子。

　　反正都在家屬院這，孫子也跑不出去。

　　吃了糖的大孫子，也對眼前這個叔叔的問題知而不言，言無不盡。

　　“你奶奶好像除了你之外也很喜歡其他孩子。”

　　“你胡說八道！我奶奶才不會喜歡其他孩子。其他孩子不聽話是要挨打的。”

　　“我才不信呢！你奶奶敢打其他孩子，其他孩子的家長，早就把你奶奶打的滿地找牙。”

　　“他們的爸爸媽媽又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怎麼會打我奶奶！”

　　陶國慶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的驚訝程度差點都掩飾不住。

　　他極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努力的回想起他媳婦在節目裡跟嘉賓提問的技巧。

　　“你爸爸媽媽不攔着奶奶嗎？要是被人發現多不好。”

　　“為什麼要攔啊，家裡有肉吃。”

　　難道他們是全家行動拐賣兒童？

　　陶國慶說完之後，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怒意，“這他媽都什麼人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自己明明有孩子，居然還幹這種勾當。他們不知道父母丢了孩子之後是什麼心情嗎？”

　　周朗說：“你跟我來，去一趟分局。”

　　小劉總也站起來說：“我也去。”

　　他們走後，翠姨依然驚疑未定。

　　她喃喃地說：“傷天害理，畜生不如，應該下地獄。”

　　說完，翠姨又跑到電話機旁邊，說：“我得給裴姐打個電話，讓她這兩天帶孩子的時候注意點。不對，我得讓她把孩子帶到咱們家來，咱們家裡大，孩子悶不着。”

　　葉舟第一次看到翠姨因為着急而變得有些焦慮，可想而知，兩個孩子在翠姨心目中的分量。

　　葉舟上前，挽着翠姨的手，說：“翠姨，不要着急。你忘了，裴姨他們現在現在住在租的房子裡，沒有電話。你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給裴姨帶話。”

　　正說着，在兒童房裡玩的兄弟倆，噔噔噔地跑到客廳。

　　“咦，爸爸呢？”

　　“舅舅呢？”

　　兩個孩子現在已經養成習慣，吃完飯之後會去兒童房玩一下，玩好了之後就到了洗澡時間。

　　他們一歲之後，葉舟就有意培養他們倆的性别意識，洗澡的事情就交給了他們的爸爸或者舅舅。

　　洗澡時間到，爸爸和舅舅卻不在。

　　翠姨被兩個小子轉移了注意力，剛才心裡那股子焦慮情緒也褪去了不少。

　　她撸起袖子說：“你們爸爸和舅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來給你們洗澡。”

　　兩個小小的人兒，聽到奶奶這話，表情一緻地露出驚恐之色，然後動作一緻地捂住下面，雙雙搖頭。

　　“不可以。”

　　“我們是男寶寶。”

　　可愛指數有點高。

　　葉舟看着兩個兒子，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我竟然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寶寶。

　　翠姨說：“哦，洗澡的時候是男寶寶，給你們換尿不濕的時候，你們就不是男寶寶啦。”

　　兩個小家夥的腦袋能裝的理論知識依然很少，對于奶奶的話，他們一時間想不出來反駁的理由。

　　最終，兩個小家夥跑到媽媽身邊，一人抱着媽媽的一條腿，“媽媽洗。”

　　給他們洗澡其實很簡單，很早以前就讓木匠打了一個能裝得下他們的浴桶。

　　浴桶裡放水，又丢了幾個塑料的鴨子進去，兩個寶寶已經會把自己的衣服脫掉，畢竟夏天的衣服很輕薄。

　　葉舟把他們倆抱進浴桶的時候，他們倆還有些羞澀。

　　葉舟忍不住想起一個問題：這倆孩子是不是有點着急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在江教授給她的辦公室裡，她聽研究所的同事說，他們家一歲多的孩子，就知道吃喝拉撒玩，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一句。

　　哪怕是初夏時節，翠姨還是怕他們凍着，站在門口拿着大号毛巾在等着。

　　聽到葉舟說洗好了，翠姨就進來了。

　　“奶奶不看你們的小鳥，隻給你們擦身子，好不好？”

　　兩個小家夥非常勉強地說：“好吧。”

　　葉舟不像其他家長一樣，把孩子的頭發剪得秃秃的，她讓理發師稍微留了點頭發，再用兒童專用的沐浴露洗澡洗頭。

　　洗好澡，兩個奶娃香噴噴的。

　　葉舟想起剛才的疑問，就直接跟翠姨說了。

　　翠姨說：“每個孩子的情況都不一樣的。

　　有些孩子3歲才會說話。

　　咱們家這兩個孩子呀，其實是像爸爸。

　　他們爸爸當年也差不多是這樣，很小的時候就出來聰明樣了。

　　周朗三歲的時候，去幼兒園，他還嫌棄周圍的孩子太幼稚呢。”

　　葉舟笑，“啊？他居然還有這麼一面呀！”

　　“可不是嘛！當時宋小姐勸了很久，最後說，讓他去幼兒園是給老師們當助手，讓小朋友們不要哭，他才肯去的幼兒園。”

　　葉舟問：“那後來呢？”

　　翠姨未語先笑，笑得還有點停不下來的意思，過了好一會才穩住節奏，說：“後來啊，周朗真的給老師們當助手，不讓那些小朋友哭了。你猜，他是怎麼做到的？”

　　葉舟說：“應該不是用武力來制服，難道是恐吓？”

　　翠姨說：“你還真是了解他！他呀，從家裡帶了筆和紙去學校，畫骷髅頭之類的畫，跟那些小朋友們說，誰要是哭的話，畫上面的魔鬼，晚上就會跟他們回去。班裡的孩子都給吓傻了。第二天，很多小朋友都不肯來幼兒園，說是來了會把魔鬼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