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于虹玉開口，劉嬸子就跟司機說：“小趙，你繞一下路，把于老師先送去柳城大學。”

　　司機卻有些為難地說：“嫂子，不好意思，班車的線路都是固定的，不能改。”

　　上半年，有個家屬讓班車司機繞路，司機照做。

　　但是下車後，家屬過馬路的時候沒注意看，被一輛自行車撞倒。

　　撞人的，飛快地騎走了。

　　那家屬在醫院住了半個月，花了不少醫藥費。

　　大概是覺得這筆錢出的很冤枉，就跑去汽車連那邊鬧。

　　邏輯是：如果司機不繞路，她就不會被撞倒，也就不用住院花這麼多錢。

　　從那之後，上級部門就出台相關規定，班車司機一律不準繞路。

　　其實柳城也不算大，就算班車不停靠在辦事的地方，走路通常十幾分鐘也能到。

　　昨天段從安就跟葉舟說過，班車下來，走不到10分鐘就到柳城大學。

　　段從安甚至已經幻想到，以後葉舟去上班，班車的時間也非常對應，方便得很。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那兩個嫂子臉色都不太好看，就補充說了一句：“嫂子，一會到中山路，下來走不到10分鐘就是柳城大學。”

　　劉嬸子看了一眼于虹玉，發現她繃着臉，就繼續跟司機說：“既然就這麼一點路，你繞一下怎麼了？”

　　司機：“這是規定。”

　　“你這人怎麼這麼軸呢！”

　　當然，明事理的人還是占大多數。

　　“劉嬸子，你就不要為難小趙了！這個規定為什麼會出現，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不就是你建議那個女人去汽車連鬧嗎？”

　　“就是，而且那女人最後也沒有念着你的好。”

　　“可不是，十二月份，她男人轉業離開的時候，她還專門上你家罵人，說她男人之所以轉業，都是被你害的。”

　　“人家于虹玉啥也沒說，就你在那裡當出頭鳥，不知道的還以為，于虹玉去柳城大學當老師，能給你帶來很大的好處。”

　　劉嬸子氣得五官有些扭曲，卻一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

　　于虹玉的臉色也很難看，心裡更看不上這些坐大巴出門的鄉下人。

　　車靠邊停。

　　“嫂子們，中山路到了，有在這附近辦事的可以下車了。”司機小趙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都帶着一股愉悅。

　　于虹玉甚至都沒跟為自己争取的劉嬸子說一聲，起身就往外走。

　　後面跟着另外一個嫂子。

　　葉舟也從最後一排起身，下車。

　　于虹玉沒有回頭，自然也就沒有看到葉舟。

　　距離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葉舟并不着急。

　　葉舟也不用問路，隻需要跟着前面那個紅色的背影走就行。

　　來到柳城大學，葉舟發現寒假留守的學生還不少。

　　這年頭，寒假往返的車票費用，對于有些家庭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原主也是大二的時候，才回了一趟錦城。

　　陰差陽錯之舉，給了葉衛國和林桂蘭這對渣爹和後媽一個措手不及。

　　原主沒回來之前，他們都以為葉舟還在鄉下，為返城的事情苦苦掙紮。

　　林桂蘭甚至還跟左鄰右舍暗示：葉舟之所以沒有回來，是因為在鄉下有了對象。

　　在葉舟興緻勃勃地逛校園的時候，于虹玉就目的性很強地來到行政樓。

　　跟人事科的科長打了照面之後，很快就來到副校長的辦公室。

　　敲門，裡面馬上就有回應。

　　于虹玉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張和藹可親的笑臉。

　　“黃校長！您好！”說這話的同時，于虹玉把手裡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

　　繼續說：“這兩瓶茅台是家裡長輩都愛喝的酒，給您嘗一嘗。”

　　前幾秒鐘，看到剛進來的于虹玉，黃副校長還以為這是自己要等的人。

　　可現在看到她熟練的送禮流程，心裡頓時覺得不妙。

　　葉舟竟然是這樣的？

　　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呀？

　　黃副校長收回臉上的笑容，問：“你是哪位？”

　　于虹玉看到黃副校長表情的變化，臉色僵了僵，“黃校長，我是小于，于虹玉啊。”

　　不知道為什麼，于虹玉發現自己說完這話，黃校長竟然有一種莫名松一口氣的感覺。

　　很快，他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所以你是哪一位呀？”

　　于虹玉？這名字完全沒有印象，肯定不是學校新進的老師。

　　于虹玉有些尴尬地說：“黃校長，看來您平時忙的事情真的太多了，連我這個被你幫助過的人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也很正常。”

　　所以呢？

　　于虹玉發現黃校長沒有接她的話的意思，隻能繼續說：“我是被您推薦去柳城高級中學的于虹玉，您還記得吧？”

　　黃副校長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指着桌子上那兩瓶酒說：“于虹玉同志，這酒你拿回去。”

　　于虹玉：“黃校長，您不用客氣。這些不值什麼錢，我家長輩都愛喝這個。”

　　黃副校長的臉色徹底沉下來，“于虹玉同志，身為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首先要做到嚴于律己！你送禮算是怎麼回事？推薦你去柳城高級中學，是因為你的專業對口，并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原因。好了，拿上你的東西，出去。”

　　于虹玉怎麼也沒有想到，黃副校長居然是這樣的脾氣！

　　也不知道前面那十年，怎麼就放過了這種臭脾氣的人！

　　而且她的話都已經暗示得很明顯，她是有靠山的。

　　她家裡的長輩是喝得起茅台的人！

　　黃副校長看到于虹玉竟然還站在面前，臉色又冷了幾分，“于虹玉同志，拿上你的東西，馬上走！我一會有重要的客人！”

　　于虹玉到底還算是有臉皮的，心裡雖然覺得憋屈得慌，但還殘留一絲理智，她趕忙把酒拿過來，解釋說：“黃校長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您幫了我一個大忙，所以才給您帶兩瓶酒。”

　　黃校長拿起旁邊的一份文件，沒有再搭理于虹玉。

　　于虹玉出去之後，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關上的門，咬牙切齒——什麼玩意兒呀？臭老九！

　　于虹玉提着酒，轉身又去了人事科長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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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舟掐着時間點，分秒不差地按照約定的時間敲響黃副校長辦公室的門。

　　裡邊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還有什麼事？”

　　葉舟沒有推門，而是站在門口說：“黃副校長您好，我叫葉舟。”

　　“葉舟？進來，快進來。”

　　聲音沒有半點不耐煩，取而代之的是歡喜。

　　葉舟進來之後，就被黃副校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葉舟差點情不自禁地配合着黃副校長的眼神，張開手，轉個圈圈，讓他打量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