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4章 探口風

　　雖然是第一次搭配，但小花和何蓮兒卻配合得很好。

　　主要是兩個人性格都很柔順，做事呢，也都細心，勤快。

　　小花進竈房，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是晚輩，所以當長輩們在一塊兒閑話家常的時候，自己該過來搭把手，不然那麽多人的飯菜全都落到何蓮兒一個人身上太累了，還耽誤功夫。

　　另一方面，也是得了大安的授意，讓她過來私下裡摸摸看何蓮兒的性情，從燒飯做事等方面來觀察觀察，看看這個姑娘是不是真的跟小安形容的差不多。

　　所以小花身兼重責呢，邊乾活邊主動跟何蓮兒這兒攬話，竈房裡鍋碗瓢盆的聲響中也伴隨著二人的說說笑笑，今日的何家小院裡啊，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洋溢著久違的熱鬧呢！

　　楊華忠尋了個機會，把大安和小安都支開，單獨跟何父那去倉庫房裡以查看那些米糧物資為由，兩個父親在一起聊了大概有兩碗茶的功夫。

　　而孫氏這邊呢，也借著何母陪她去院子外面的街道上轉轉的當口，跟何母這裡委婉的提到了兩家孩子的婚事問題。

　　孫氏是這麽問的何母：

　　“大妹子，你家蓮兒今年多大了？
看著十五六了是不？
“

　　“嫂子，我家蓮兒已經十六了。
“

　　“嗯，那我猜的差不多，蓮兒這閨女模樣俊，人也勤快，性情也好，怎看怎稀罕。
想必來你家說媒的人，不少吧？
“

　　提到這個，何母就擺了擺手，“有是有，可一個都不成啊。
“

　　“為啥呀？
那些男孩子條件不怎樣？
“

　　“這倒不是，男孩子裡也有方方面面都還不錯的，就拿這條街上保長家的外甥來說吧，就不錯，可我家這情況不同於別人家，蓮兒的親事怕是有些難哦！
“

　　在孫氏試探何母的同時，何母其實也在試探孫氏。

　　“我家青松要是還在，蓮兒隨便找個差不多的夫婿也就嫁了，可青松不在，家裡沒人撐門戶，我們膝下就隻剩下蓮兒這個一個獨女，肯定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將來我們老了病了死了，好歹有人照顧下是不？
“

　　孫氏連連點頭，“是，是哦。
“

　　“哎，可這年頭，你家閨女稀罕，人家兒子難道就不稀罕啦？
誰樂意把兒子給你家呢？
嫂子你說是不？
“

　　孫氏乾笑。

　　“是，也不是。
“

　　“嫂子，這話……啥意思啊？
妹子愚鈍，聽不太明白啊。
“

　　孫氏笑了笑，“我聽我家晴兒說，在江浙那一帶有些人家獨子獨女的，各自家境都還不錯，都舍不得讓自家孩子去別人家，於是有人想出一個法子，叫兩頭婚。
“

　　“兩頭婚？
“

　　孫氏於是把兩頭婚的意思大概說給了何母聽。

　　何母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原來婚事還可以這樣兩家湊一家？

　　“嫂子，雖然說的好聽，可我怎還覺得在世人的眼中，兩頭婚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說法呢？
到時候小兩口在哪住的多，不就是哪邊的人了麽？
“

　　“妹子，嫂子跟你不見外才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孫氏拉起何母的手，滿臉的溫柔。

　　“像咱這種一個閨女的人家，即便你招婿上門，你是不是想給咱閨女蓮兒招個合乎她心意的夫婿？
“

　　何母毫不猶豫的點頭，“那是當然，雖然咱口口聲聲說給我們兩老的養老送終，可一床被褥睡覺的是他們小兩口，若是蓮兒不喜歡，日子過的糟心，我們老兩口在邊上看著豈能自在？
肯定是要招個我們滿意，她自個也中意的好夫婿才行啊！
“

　　孫氏笑了笑，照著來慶安郡之前楊若晴一字一句教她的話接著往下引導何母：

　　“妹子，咱都是做娘的人，你的心我明白，可這世上你覺得真有那麽十全十美的事麽？
“

　　“嫂子，你這話，又怎說？
難道我家蓮兒不夠好麽？
還是我家窮得要夫婿過來養？
“

　　“嫂子，小安肯定跟你們說了，我家如今有這個數的家底呢，夫婿來了我家，我們不要他養我們，我們還會反過來貼補他們。
“

　　孫氏笑著搖頭：“蓮兒好，是真的好。
“

　　“你家的家底我也清楚。
“

　　“可是妹子，你家家底再好，能好得過長淮州那些大戶和鄉紳家麽？
“

　　何母想都不要直接搖頭，“那哪能比？
我們不過是小門小戶的殷實之家罷了。
“

　　“這就對了嘛，我聽我家晴兒和大安回來說，每當科舉放榜的時候，長淮州的大戶和鄉紳家就會榜下捉婿，為家中的閨女挑選個如意郎君，可即便那樣，都不能如願，因為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但凡有點志向的男孩子都不樂意去給人當上門女婿，都想娶妻身子，綿延香火。
“

　　“啊……“何母的臉色有點黯淡。

　　孫氏狠狠心，繼續下猛藥：“而那些樂意去做上門女婿的男子，我就說句不好聽的話，都是些沒啥本事，又好吃懶做想要坐享其成的懶漢，“

　　“在咱們莊戶人家，也有招婿上門的事，還不少呢，倘若自家姑娘有個七八分，七八分的姑娘外嫁能嫁個將近十來分的夫婿，招婿定多隻有兩三分，“

　　“就拿我們村一戶人家來說吧，多好的一個姑娘啊，水靈水靈的，招來的夫婿面目醜陋，個頭矮小，酗酒賭博，好吃懶做，前幾年老丈人身體健朗倒還能壓製住，後面老丈人上了年紀，嘖嘖，不得了，翻身了，那是苛待老人，毆打妻子，可憐的姑娘投河投了兩回都沒死成，村裡人都勸他們和離，離不掉啊，為了兩個孩子有個爹，隻能咬牙忍著……“

　　“妹子，你說說看，咱如花似玉的閨女讓他睡著，錢讓他花著，就為了借種撐個門戶，值嗎？
“

　　孫氏的話就好像一把錘子，一下接著一下重重捶打在何母的心坎上。

　　何母的臉色徹底變了，慘淡慘淡的。

　　“嫂子，你這話說到我心坎上去了啊，有道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最怕的就是我家蓮兒遇人不淑，青松不在了，我和她爹也上了年紀，將來連個給她撐腰的人都沒有……“

　　眼淚說著就下來了，孫氏趕緊掏出帕子來給何母擦眼淚。

　　她最見不得人哭，何母這一哭，孫氏後面的那些台詞就全給忘了，隻顧著手忙家亂的勸慰何母莫哭莫哭。

　　以至於當那邊傳來何蓮兒的聲音，原來是要開飯了，這邊的孫氏都還沒機會拋出自己的最終目的--小安可以兩頭婚。

　　(本章完)